一方月色,两处迷津,彻夜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好,那师兄就用力点,”一念的声音里尽是本身也未曾发觉的笑意和和顺,“师弟的头发又细又软,师兄老是不谨慎滑了出去,还是用力点好。”
梁澄神采一黯,这时流云的声音从门别传来,“少爷,飞月昨晚已到。”
李度秋神采庞大地望着一念的面庞,像是透过他回想着谁,“你可还记得本身的生母?”
梁澄因为体质题目,自来不喜别人奉侍洗漱,因而在流云将热水牙具带出去后,便让二人退下,自行梳洗起来。
好大声!
只是这满头长发,却不管如何也打理不好,最后干脆找了素色根带子随便绑上,垂在背后。
一念苗条洁白的手执起镜前的木梳,梁澄能感到师兄在给他解开辟带时,指尖拂过他的后脖颈,顿时带起一层鸡皮疙瘩,梁澄也不知为何他会如此严峻,只感觉浑身都硬挺挺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
不知哪来的几卷乌云,遮住清冷的月辉,江边的松林里,寒鸦噤声,只要积雪从松枝上滑落的声音,扑簌簌的一声,显得这雪间松林愈发沉寂。
头发被悉数挽起,这时一念放下木梳,改用手将碎发一一顺起,手指便没法制止地会碰到他的脖子,额头,脸颊,一下一下,竟有种让人沉浸此中的感受。
这个时候再推委,未免太矫情,梁澄因而老诚恳实地坐着,脊背挺得像张绷紧的弓弦。
“别动。”
屏门被悄悄推开,流云飞月一一而入,单膝跪道:“见过少爷。”
如果梁澄在此,定会惊奇此人竟然是本该在东都的娘舅,护国大将军李度秋。
梁澄忍不住对着镜子摆布看了看,还晃了晃脑袋,发明真的很稳,不由回身赞道:“师兄妙技术。”
“哦?”一念挑眉,“师弟另故意硬的时候?”
梁澄有些哭笑不得,“这如何能信,师兄只是还未曾见过澄心心硬的一面。”
李度秋却兀自讲下去,“当年你母亲游历至边关,恰逢突厥犯边,滕王奉旨领兵,我为左路领将,滕王遭漠北独鹰骨骨哈木刺杀,所幸得你母亲施救,厥后先帝病危,急诏滕王回京,你母亲随滕王一道归去,彼时突厥未退,先帝留我镇守,不想一月后却传来滕王谋逆被斩之事,你母亲要我为滕王昭雪,但是明元帝已然即位,统统灰尘落定,李家自来忠君不二,不能毁在我手里,我便回绝了。”
“叫师兄久等了。”梁澄入坐,道:“这便用饭罢。”
梁澄收敛神采,披上罩衣,道:“都出去吧。”
梁澄:“起来罢,飞月,圣上可有让你带话?”
“把热水拿出去就行。”
梁澄有些烦恼地放下瓷碗,揪住那一缕头发,忧?着早晓得就剃光了,多费事。
一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浑身气势顿改,肃杀而狂暴,仿佛凌冽刀风,他一手挥向身侧的树干,仿佛清风轻柔拂过,而那颗雪松得骨干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呈现道道裂缝,最后整棵树轰然倒下,纷繁碎雪中,一念收回一声嘲笑。
木梳顺着他满头乌发梳下,他从恍惚的铜镜中,看到师兄低垂着眉眼,像人间最慈悲的菩萨面相,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在泛黄的铜镜里,看起来就仿佛融融的春日。
“多谢圣上垂怜”梁澄轻笑,对飞月道:“安喜平已走,此后你二人轮番卖力船上庶务。”
梁澄因而一顿,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式,一念轻笑,“师弟如果忍不住乱动,师兄就又要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