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暴露绝望之色。
我一愣。
淮阴侯府里已是乱成一团,沈冲的院子里,仆婢来交常常,我看到一人手里端着盆出来,内里尽是血水,看得触目惊心。
我愣了愣,感觉好笑。公子常日对我那些神神叨叨老是不置可否,就算我在遮胡关显灵一把,他也未曾变过,现在倒是担忧我给沈冲挡灾会丢掉性命。
公子想了想,仿佛感觉有理,思虑之色终究缓下些许。
“公子并未做错。”我打断道,“表公子此举,亦无可指责。”
“明日?”我问。
“公子若查问到关于太子和皇太孙的事,不管如何,皆不成张扬。”我叮咛道。
“如此,逸之便交托与你。”他说。
这般时节,我天然不会归去。
他躺在榻上,面色比方才在窗外所见更是不好,已经没有了多少赤色,额头倒是烫手。
“霓生。”公子神采不定,“昨日逸之来问我对策,是我教他庇护皇太孙,不想……”
我点头:“只是感觉太子薨于乱军,乃事关严峻,公子须得谨慎才是。”
我说:“奴婢不识医术,只可察看一二,待神灵赐佑。”
“你呢?”我说。
我翻开被褥以及掩蔽之物,看了看伤口。太医毕竟是太医,外伤措置得甚为熟稔,已经将伤处缝合,只是另有些渗血,只能敷以伤药。
“霓生,你便留在表公子房中,好生服侍。”她叮咛道。
公子说:“未曾。我赶到时,已是尸首各处。荀谅身首异处,谢蕴亦因太子之死被羁押。”
我也感慨非常。族叔那事以后,我最惭愧的,实在并非落入奴籍,或者丢掉了祖父的田宅,而是这些书下落不明。奴籍和田宅都能够用钱赎回,而这些书倒是不成。如果它们丢了,我想我会自责平生,将来亦无颜到泉下去见祖父。
我一愣,俄然想起,我出来已经好久,宫中的事约莫也该结束了,也不知公子如果回到府中,会不会找我。
他如许说,我也不好再问,半晌,又看向曹麟。
我瞅着他:“是何要事?”
公子道:“不知。”
我讶然:“怎在淮阴侯府?”
曹叔望望门外,道:“霓生,现下已近天明,桓府那边如何?”
我鼓励道:“公子不若先去查问此事。”
我说:“恰是。”
沈延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夺目之色,长叹一口气,神容蕉萃。
我看着他眼睑下淡淡的青黑,晓得他在扯谎。他昨夜因得宫中之事,一夜未睡。厥后闻得沈冲遇刺,他又仓促赶来,一向待到了现在。“公子,”我说,“太子果然薨了么?”
幸亏,我回到桓府时,公子还未回到。合法我要去院子里,却赶上林勋。
“表公子有我照看,公子大可放心。”我说。
宫中的事想来还未安宁,大长公主等人看望过沈冲以后,便又仓促分开,回宫去处太后覆命。
“霓生。”他正要走,忽而又转头道:“我留了人在门外,你若觉不好,便马上让他奉告我。”
我“嘁”一声,不睬他。
公子眉间再度蹙起,沉声道:“只怕不好。”
真乃天妒红颜。我心叹。
正想要问他如何措置了伏姬,这时,门外响起了动静,倒是曹叔也走了出去。
“我记得当年,元初病重时,府上为他找了一个辅弼之人。”他对大长公主道。
“公子怎不去安息?”我问。
回到槐树里的时候, 曹叔和那些人还未返来。我只得让世人将箱子放下,再盘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