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毓衍的身影恰好消逝在视野当中,谢筝应了声,心底腾起一个动机,唤住了松烟:“贾祯说,昨日安逸居里,易仕源是帮着劝和的?”
他搓动手上前,陪笑道:“二位爷,这是……”
暗淡的衙门大牢去了,陈旧的紫云胡同也去了,贾祯的茶社、案发的河边,谢筝一处没拉下,可俄然间,陆毓衍让她留下来等着。
易仕源回身往书房走,刚抬脚迈门槛,陆毓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人撑着伞却不见狼狈,身姿矗立,带着一股用言语难以描述的矜贵。
松烟把鞋子、足衣交给谢筝,回身避出去了。
小二把东西送了上来,松烟塞了他几个铜板,与谢筝道:“阿黛女人,鞋铺就在街口,我去去就来,你先坐着,有甚么事儿尽管叮咛店家。”
苏润卿点头应了。
松烟没比及陆毓衍回应,悄悄暗昂首窥了自家二爷两眼,见他面上波澜不惊的,内心又没底了。
松烟还想说些甚么,一眼瞧见谢筝这么个反应,当即就摸了摸鼻尖,闭了嘴。
何况,谢女人都不在了……
他是不让她去易仕源的铺子。
掌柜的眼尖,只看破着举止,就晓得这两人不普通,断断不会是来买裁缝的。
他拦在跟前,谢筝也出不去,只好抬头问他:“不是去找易仕源吗?”
雅间里,谢筝有些不安闲。
易仕源的脚步顿住了,斜斜侧过身来,沉沉看着陆毓衍,半晌道:“要说我没活力,估计你们也不信,不过,这么几年同窗,人都死了,我莫非会因为一首诗,感觉他该死吗?”
此中启事,开初另有些迷惑,听了松烟这一番话,谢筝就全懂了。
外头下着雨,视野有些昏黄,但她恰好一眼就瞥见了陆毓衍的身影。
谢筝犹自想着,直到松烟敲了门出去,才回过神来。
两人都是一肚子的忐忑,谢筝是坦白了身份而心虚,松烟是曲解了陆毓衍对阿黛女人的体贴,谁都没说话,一人桌边、一人几子旁,各占了半个雅间,各自纠结各自的。
谢筝没担搁,从速换上后,又让松烟出去。
“安逸居墙上那首诗,是段兄从你手上抢了去的,你跟他就没半点争论?”
掌柜的一听,从速引着人去了后院,抬声通传了一声。
谢筝垂了视线,闷闷的。
按说是上心的吧?要不然如何会重视人家脖子的伤好没好,鞋子湿没湿,可每回他提些对女人有好处的建议,爷又没半点表示,似是不体贴普通。
陆毓衍不疾不徐走了。
易仕源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双手重重搓了搓脸,挤出笑容来:“我真是乱了套了,我们别在院子里了,去书房里坐下来发言吧。”
她是坐肩舆返来的,又在雅间里待了会儿,裙摆上的雨水大抵都干了,只鞋尖的色彩还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