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我都饮了一壶了。”苏润卿摇了点头,“毓衍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就不担搁闲事儿了。”
“没有真才实学,恰美意弄些傍门左道,”苏润卿撇嘴,“我坐的那位置,恰好瞧见白墙上挂着的他的那首诗,也不晓得是那个代笔的。”
“洞房花烛夜、金榜落款时,人生幸事!”段立钧的目光落在陆毓衍腰间的红玉上,笑道,“只不过啊,人生跌宕,陆兄,你说呢?”
苏润卿坐在此中,脸上固然挂着笑,眼睛里却满满都是百无聊赖。
再着,段立钧走的是林驸马的干系,苏润卿和陆毓衍却与李昀一起,更加显出凹凸来。
那人身下有一滩水,方才离了几步,他只当是雨水陈迹,这会儿一看,那色彩泛着红光。
苏润卿听他话语当中当真没有多少恼意,不由猎奇起来,踌躇着摸索道:“他们拿谢家说事,你不放在心上?”
雨势时大时小,倒是没有停下。
顺手擦了擦额上汗水,留影道:“陆公子,我们爷这些日子没少收帖子,他不耐烦去,又推拒不掉,硬着头皮在应酬哩,这会儿人在安逸居里。”
陆毓衍立在门边,桃花眼底没有笑意,唇角微扬,带了几分嘲弄,声音冷冰冰的:“想面见圣上?我与润卿的倒是不必比及殿试之时。不过段兄有句话说得在理,人生跌宕,不是了局比试了就能金榜落款,来年开春能不能参考,先等秋闱放榜吧。”
苏润卿怔了怔,半晌悄悄嘀咕道:“这不是都定案了嘛!”
一听是端庄事儿,苏润卿就把旁的都抛到了脑后,催着留影牵了马儿来,一道往顺天府去。
监生当中,本来就有比较,段立钧祖父的官职在苏家、陆家跟前又生生挨了一头,内心不平气也是平常。
他虽挂着监生名号,但自幼跟着李昀读书,讲课的是几位太傅、太师,并非是国子监出身,苏太傅倒是给监生们讲过几次课,从这里攀干系,勉强算得上“师承一脉”。
中秋过后,噼里啪啦落了大半日的秋雨。
更夫打着伞穿街走巷,远远的,瞧见前头河边倒着小我影,更夫见怪不怪,撇了撇嘴。
“苏兄这就走了?”方才还在慷慨激昂说着甚么的段立钧转过身来,面上透着几分不满。
陆毓衍闻声了,却没再辩驳,只是道:“顺天府有事寻,别担搁了,从速畴昔吧。”
嘴里一面说,苏润卿一面往外头走,说句实在话,监生当中,与他交好的就这么一两人,今儿个是段立钧做东,若不是看在驸马爷的面上,他底子就不肯意来,这会儿找到个脱身之法,恨不能立即就走了。
可这雨直到二更过半,才滂湃而下。
陆毓衍斜斜睨了他一眼:“不但让你下了台阶,还要挡箭。”
更夫慢悠悠走上前,见那人脸朝下趴在地上,活脱脱一副醉汉模样,身上料子看着倒是不错,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丝歪念。
秋闱要到月尾放榜,参考的学子们则是完整放松下来,三五成群约上老友,或是登高踏青,或是喝酒作诗。
陆毓衍实在也跟苏润卿一样,挂个名号罢了。
苏润卿忍住了掀桌子的打动,快步跟上了陆毓衍。
国子监上高低下,哪个敢大言不惭?他们一个个在面对傅维老先生时,都要躬身唤教员的。
此话一出,自是有人拥戴,说世人同是监生,师承一脉,现在桂榜未出,自当帮着提点参谋,阐发同窗考场上的文章吵嘴,如何能人来了,茶都不饮一盏,回身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