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吃食，李瑾月赶紧将食盒献宝而出，笑道：
想起沈绥的风仪姿势，那通俗难测的乌黑眼眸，另有那永久挂在唇边的笑容，偶尔犯傻促狭般的行动，张若菡心下不由升起一丝谑意。她感觉此人是个趣人，也是个深不成测之人。这世上大多人在张若菡看来，不过庸人，无趣至极。甚少有人能让她提起兴趣，因此她对这个沈绥的印象并不差。
众女闻言，都掩唇而笑。此事被长安人长年传作嘉话，无人不晓。
“返来就好，返来就好。本日是除夕，你返来就是喜上加喜。家里做了很多好吃食，瞧你瘦得，明天可很多吃点。”
听闻张若菡的评价，卢氏心头更是欣喜。张若菡内心有多高傲，她比谁都清楚。她这个孙女过分超卓优良，大多男人在她面前只能自惭形秽、甘拜下风。再加上小时受过刺激和打击，她封闭内心已经好久，根基不会正眼去看哪个男人。她对沈绥的评价，真是闻所未闻得高，从未有哪个男人能获得她如此评价。
“莲婢感觉此人如何？”
“公主晚间可要入宫中赴家宴？今晚得跟贤人一起守岁罢。”老太太向李瑾月问起此事。
晋国公主一席话，将内堂中的氛围变得更加温馨调和起来。女人们随便拉着家常，说些时下别致的话题。因着张若菡刚从慈恩寺返来，话题就自但是然地转到了比来的怪猿案上了。怪猿案实际上牵涉到了现在朝堂内的一些奥妙局势。张家本来就置身事外，作为张家内妇，以老夫人卢氏为首的女人们都是很有政治见地的，毫不会多加口舌、图惹是非。话题一向轻飘飘，没有触及到内里最核心的东西。倒是老夫人对此案的破案者沈绥非常感兴趣，还专门扣问张若菡，是否见过沈绥。
卢氏本年已将近七十岁了, 鬓发惨白, 但皱纹甚少，身材娇小, 但仪态端方。腿脚有些不便利了, 走起路来有些盘跚, 但世家大族贵女的气质跟了她一辈子，到老了，也还是风味犹存。她手持佛珠，穿着素雅，也是佛家书徒。张若菡就是随了她，才会清心礼佛。这祖孙俩，就连气质都非常类似。
“是，祖母。”
不着陈迹地叹了口气，张若菡淡然道：
一番酬酢，女眷们于后堂分宾主落座。老夫人卢氏被让到高位上，李瑾月陪了旁席。张家出身官吏世家，遗有魏晋之风，看重风采礼节，不管外子亦或内妇，均秉承修身之道。一家人都是风仪高洁之辈。卢氏、王氏，皆出身王谢。卢氏是范阳卢氏之女，王氏是太原王氏之女，家风严整，门阀传承数百年，极有素养。因此这内堂会客的场面，一眼望去真是赏心好看，不管是年长的老妇，还是年青的女子，各个都神采斐然，辞吐文雅，令民气旷神怡。
“罢了，起来罢，孩子。”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孙女，老夫人抚摩着张若菡的头顶，颤声说道。
因此算起来, 现在张家仆人当中只要老夫人卢氏, 九章妻王氏、妾孙氏，再加上方才归省的张若菡。其他的, 便都是主子了。
双花并蒂怎成果，磨镜相扶不允俗。堂堂皇室嫡长女，与名臣家的令媛，传出磨镜丑闻，时人多闲言碎语。张若菡幼年时曾是李瑾月伴读，二女有同窗之谊。本来，晋国公主十五出国子监入军，当时已与张若菡分道扬镳。十七岁时，公主更是远赴安西都护府，与驻守安西都护府的多数督萧义夫的嫡次子萧八郎结婚，以后一向与夫家一起戍守边陲，两人已无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