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绥只觉，本身走的这一条路真是如履薄冰。六合浩大，竟是少有至心互助之人。
沈绥见她半晌不说话，刚想开口，就听张若菡道：
沈绥抿紧双唇，不敢说话。
她从腰带中抽出尺八，用袖子擦了擦吹口，放在唇边，吹了起来。这是一首咏樱之曲，平城京的宫廷中经常得闻。吹着吹着，千鹤忽的想起，那年她八岁，站在藤原家的廊下暗影里，偷偷看着远处院中的那株樱花树下的筵席间，她的生身父亲，怀中搂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亲热。她的养母就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道：
“不过是个小生辰，也不是整岁，何必来找我？”张若菡垂了眉眼不看她，淡淡问。
沈绥惶恐，忙道：“张公何出此言？”
幸亏沈绥晓得分寸，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里的确不比江陵城郊，也不比刺史府私房，今次她来寻张若菡，已经非常特别了。
“你的手……”
沈绥脸有些烧得慌，磨磨蹭蹭道：“就是……我十六岁赴长安赶考那年，偷偷去看你，不晓得如何的，就……我本来不懂这些的，在那之前就只是感觉很想你，也想卯卯，但仿佛比不了对你的驰念。厥后，才模糊明白。”
“我瞒下这件事，强将你与莲婢牵线，是我不对。我不肯你卷入事端，公主并非好相与之辈，你身份不高，又无背景，恐斗不过公主。不若，此事便作罢。”
沈绥心中却幽幽感喟，这一番对话，不过是她与张说彼其间的摸索。张说是在摸索她对莲婢的决计，而她则是在摸索张说的态度。她对莲婢的态度，天然是不会转移的，这件事也不必瞒着张说。不过张说的态度却让沈绥有些忧心，他明显是不成能接管两个女子连络之事的。本身目前是男装打扮，他不疑有他，天然是尽力支撑。可一旦本身的身份不谨慎透露，他还会这般支撑本身吗？
张若菡笑了，甜美微酸，心口暖溢。
“二郎，饮茶。”蓝鸲端着茶盏，递到了沈缙手边。
沈绥却用心问道：
她们正身处玉泉寺的藏经阁。今早她去寻张若菡时，恰逢张若菡正筹算去藏经阁。张若菡对她有些爱理不睬的，沈绥只能跟着她，因而两人径直就来了这里。张若菡这些日子借了很多经籍来看，看不完的利市抄下来，现下是来还经的。
清风拂过，樱雨飘落，美景如画。
沈缙坐在客房院子里，正在擦拭本身的焦尾琴，这些日子日日操琴，再好的琴也会磨损。蓝鸲在她身边服侍，上好的山泉水冲开碧绿的茶叶，这是寺庙给的最好的山茶，清泡风味最好。
张说这些日子靠下棋解闷, 遇着谁都逮动手谈一局。他第一个抓的人就是沈绥, 却没想到沈绥是个臭棋篓子, 一手棋艺实在是不忍卒睹。不过，张说找她下棋倒是酒徒之意不在酒, 在多番摸索之下，沈绥明白了, 张说这是表示她回洛阳后就上张府提亲去。沈绥内心苦涩，她何尝不肯,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而只能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地应下了, 算是过了张说这一关。
“好好好，伯昭，我没看错人。你放心，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张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助你和莲婢办结婚事。”张说欣喜地笑了。
她晓得本身是为了生辰而来，并且很直接地点了出来。沈绥心中发紧，她似有些活力，是在气这些日子本身的用心冷淡吗？
“伯昭，是我对你不起。”张说感喟。
沈绥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