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龟年回味着那美好的旋律时,马车忽地停了下来,打断了他的思路,叫他不由有些愤怒,就在他想要呵叱车夫时,只见车帘翻开,自家的管事已开了口,“仆人,边公来了,就在火线逆旅相候!”
逆旅外的官道上,本来装潢华丽的马车在雨水中也变得阴冷潮湿,车厢里李龟年双手捧动手炉取暖,盘腿坐着的膝盖上是一卷极新的乐谱,在昏黄的光里,他口中不时哼唱着,满脸的沉醉。
苏源明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那独酌中年身边的那些健奴,忍不住有些吃惊。
“我等好端端地在这里喝酒,关汝等何事?”
他在乎的是传言里,沈大师在街上献艺的时候,有同业的女枪弹奏琵琶能和公孙大娘的西河剑器舞一争高低,想到那日贤人和贵妃都不在宫里,边令诚拿着酒壶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栗。
本来李龟年也没当回事,这些年来不晓得有多少人想踩着他上位,博取贤人欢心,但是却鲜有真才实学的,多数是些靠人吹嘘出来的浪得浮名之辈。
“那位朱紫想必是有甚么隐蔽事,不然何需摈除我等,此时上前,不是自讨败兴么!“
边令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论声,不由皱了皱眉,只见离着他不远处的桌上,坐着两个穿戴白衣的士子,说话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腰里佩剑,跪坐在那儿都比劈面的火伴高出大半头。
万一如果哪天这位沈大师和贤人提及他索贿的事情,难保贤人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这宫内里可不晓得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子呢!
“既有军中健儿相随,想必那定是位朱紫,子美何不上前扳话。”
长安城外,边令诚在官道旁的某家逆旅里喝着小酒,身边是龙武军的卫士们在烤火。
“边公,李大师的马车到了。”
“哪有健奴佩带军中横刀的。”
边令诚本觉得是高仙芝简在帝心,这出征小勃律的主帅才落在他头上,可本日贤人俄然让他出城拦住自雒阳返来的李大师,还下了那等口谕,才让他清楚高仙芝那是沾了沈大师的光啊!
但是这回,就连他那位兄长都寄信给他,还附带了一卷现在长安城里哄传的乐谱,他看了以后惊为天人,也顾不得岐王的挽留,便立即返回长安城,想要见见那位沈大师。
“是,边公。”
想到这儿,边令诚昂首道,“去请李大师过来相见,莫要让闲杂人等打搅了我们。”
“到了吗?”
李龟年肚里的火气顿时没了,他固然在贤人那儿得宠,但是对于宫里的寺人也是极其客气的,毕竟这些人每天和贤人在一块儿,如果获咎了他们,保不齐哪天在贤人面前说你句好话,那就甚么完了。
他们这趟出城也是不利得很,一场冬雨把大师浇得够呛,也幸亏长安城外官道两旁多的是逆搭客舍,才气够换下湿衣服用火烤干。
前两日贤人召高仙芝入宫,贤人非常欢乐,竟然还仿着官方大户那般请这位安西副多数护吃了过厅羊,让他陪侍倒酒。
杜甫给本身杯中满上了酒,他已经三十五岁了,不再是阿谁来往中原各地,飞鹰走马的杜子美,他这趟来长安是为了来年的进士科。
放下酒杯,边令诚也没有起家,这位李大师固然名噪天下,不过在贤人那儿但是职位大不如前,现在那位整日想着早些回安西的沈大师才是贤人的心头好。
“行了,别滋扰了人家。”
“这是军中健儿。”
每年夏季,李龟年多数不会逗留在长安城,而是会去雒阳,在岐王宅里小住几个月,只是这回他刚到雒阳没几天,家中便连续有手札过来,说是安西出了位沈大师,人还没到长安便已名声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