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性子豪阔豪侈,出行时前呼后拥,除了在恩主河西大节度使夫蒙灵察面前显得乖顺以外,在安西空中上可谓是飞扬放肆,横行无忌。
在高仙芝面前,沈光答复时的姿势不卑不亢,那种沉寂的气度让高仙芝暗自点头。
赞摩寺是于阗王室供奉的寺庙,不缺财帛,就连窗户都嵌着从弗菻国来的琉璃,法能直领受了沈光的佛像图,他在异域弘法,深谙“不依国主则法事难成”的事理,沈郎君的画极好,起码这于阗海内无人能及,用来送于王室的善男信女再好不过。
高仙芝少年时因为父荫得了五转的骑都尉勋官,对于勋官的令牌并不陌生,沈光那块骁骑尉的令牌是仿照什物制成,做工用料极其邃密不说,还特地做了包浆的做旧结果,叫他都没瞧出半分马脚来。
他也终究晓得,多闻内心的仇恨到底有多深,他的佛法化解不了,或许只要沈郎君才行。
“略懂一些,不过好久未曾操琴,怕是有些陌生。”
“方丈,高镇守……不,高都护已至山脚……”
大唐边镇尚武,关内尚文,高仙芝这般的将种出身,都是允文允武之辈,只不过他们的文采远不如武功出众罢了,并不是纯粹的武夫。
安西和河中各国多数信奉佛教,但寺庙的端方多数和关内分歧,沈光看着高仙芝部下那些牙兵提着猎来的野物出入赞摩寺的伙房,寺内的和尚们也浑不在乎。
西域的货币混乱,各国皆有本身的货币,大唐的开元通宝虽是硬通货,可市道上也少见畅通,以是沈光最后从法能那边拿了袋河中诸国的金银币,代价约莫二十贯。
和法能见礼后,高仙芝便猛盯着沈光打量起来,他的目光极有侵犯性,换做旁人只怕早就低下头来,可沈光却始终如常,反倒是一样细细打量起高仙芝来。
“本来沈郎出自吴兴沈氏。”
法能懂画,因为他师兄法明便是驰名的画僧,开元年间常被贤人招入宫中作画,在他眼里沈光的画固然贫乏神意灵气,但是却胜在逼真精美,对于于阗海内的达官朱紫们来讲,能卖的上价。
“多谢高都护。”
“味道还行,就是有些发涩,想来是酿酒用的葡萄采摘时出了差池。”
沈光答道,可他的神情却不像是略懂一些的模样,他是学民乐的,最善于的是二胡和琵琶,这古琴也是会一点的。
高仙芝低声自语道,吴兴沈氏,勉强算得上江南王谢,不过他高氏出自高句丽,在五姓七望眼里,也是微末豪门,大哥不笑二哥。
到了精舍后,本来作陪的法能大师见机地分开了,他本就不肯和高仙芝多打交道,这位高都护性子确切是豪放风雅,但是行事乖张,瞧得上眼的便引为厚交老友,瞧不上的则是言语刻薄。
高仙芝将那枚刻有姓名的骁骑尉令牌丢还给沈光,目光里尽是赏识,他对于长得都雅又有本领的人向来宽大,这位沈郎君看着猿臂蜂腰,身材健美,不像是银样镴枪头的模样货。
“这是凉州的葡萄酿,沈郎感觉味道如何?”
看到沈光懂酒,高仙芝更加欢乐,一瓶葡萄酒,半晌间就叫两人喝了个精光,微醺之际,高仙芝看着精舍内那架摆放的古琴,朝沈光问道,“沈郎可会操琴?”
沈光放下酒杯,犹不足味地说道,他喝过的葡萄酒未几,但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