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使不得,这传出去岂不是折煞我等。”
高仙芝一样不焦急,想听这位沈郎君操琴,不是甚么临时起意,而是他用心摸索。
这回王神圆倒是对峙到底,他们这些牙兵是将主养的精锐,在疆场上只要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才会被派出去打恶仗,或者保护将主,那都是要用身子去挡刀枪的,但使队里另有人有口气在,便不能叫人伤了将主。
“如有机遇,某定要去钱塘江看看郎君口中胜似千军万马的大潮。”
牙兵里没有南边人,有几个年青牙兵见沈光随和,倒也大着胆量扣问起来,王神圆和那些老军们固然没说话,可脸上都尽是猎奇之色。
面对高仙芝的聘请,沈光天然不会回绝,只要在高仙芝麾下,他才气补上身份的空缺。
“不知沈郎此曲何名,某竟是从未听过。”
看着眼眶微红的沈光,高仙芝早将龟兹城内,临行前自家那位幕僚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便是这位沈郎君来源不明,他都想将他带回龟兹城内。
“江南啊,那儿但是个好处所……”
从未听过的曲调响起,高仙芝几近是从沈光操琴的第一刻起,便聚精会神,不敢漏过半句,并且那分外苍茫又充满思念的琴音,让贰心湖内波纹微荡,渐渐地堆作堆叠波澜,最后化为滔天巨浪,叫贰心境难宁。
“郎君,都护说你是江南人,你给我们说说江南那处所是甚么模样?”
牙兵们喧闹起来,相互损着对方,叫沈光有种久违的熟谙感,而一样在房内倒水的多闻也很喜好如许的氛围,他最喜好听那几个老军汉说他们当年和吐蕃人兵戈的故事。
沈光虽不晓得这个期间的大唐江南是多么风景,但是小桥流水人家、乌蓬划子、采莲的女人在他口中娓娓道来,仍旧听得牙兵们神驰不已。
“既蒙都护抬爱,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光没有急着吹奏,而是先试了试琴音,同时熟谙这把古琴。
沈光想了想答道,他若直接说曲名,也解释不好何为《左手指月》,倒不如这般说法,免得高仙芝寻根问底。
高仙芝沉沉叹了口气,他想到了故去的阿耶,也想到了少年时曾经倾慕过的女子,这首从未听过的琴曲,比他在梨园里听过的任何一名大师吹奏都要打动他的心弦。
“某也是练过几年技艺的,固然不如诸位,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墨客。”
眼下他即将接任安西副多数护,要和四镇另有北庭河西等都护府打交道,让封二待人接物就有些勉为其难,倒是这位沈郎君极其合适。
沈光本来编好了故事,以备高仙芝扣问,却没想到就这般轻松成了高仙芝麾下的判官,叫他始料未及。
“高都护过誉了。”
“高某终究明白何为绕梁三日,三月不知肉味了。”
“多谢诸位拯救之恩,比及了龟兹,沈某自请诸位吃酒。”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精舍外能听清琴音的牙兵中也有很多人被勾动了莫名的情感,好几条昂藏大汉俱是泪流满面,哽咽不已。
沈光没有强求,这个期间的大唐人自有其代价观,他要做的是入乡顺俗而不是矗立独行。
高仙芝来得快,走得也快,而他留下的那队牙兵恰是当日救了沈光的人马。
牙兵们俱是喝彩雀跃起来,判官在军中职务可大可小,高仙芝是安西副多数护兼两镇的镇守使,他要保举谁做判官,便是一言而决的事情,只需到龟兹城办了文书手续,沈光便是高仙芝幕中的人了。
王神圆仓猝间扶住沈光,本想抬起这位看似白净文弱的年青郎君,却未曾想这位郎君纹丝不动,他双手用力也抬不起来,最后不由在四周部下们猜疑的目光里讪讪道,“郎君好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