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被他吓了一跳――马车还在行驶呢，他明显是从马背上直接翻进车里来的：“细心你的伤！叫你坐车你不肯，这会儿要上车，莫非不能先叫人泊车吗？”
“种过了。”十五顿时道，“是以她常日里说些甚么，世人实在也不如何听。再者她只是一口咬定丁郎中是庸医，欺瞒了王妃。但现在大师都晓得丁郎中不是庸医，这话也就没人听了。”一万句话都比不过摆在面前的究竟，枣花就是说破嘴皮子也没甚么大用，倒是阿谁死了孩子的有些费事。
“便宜了他！”沈数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怪陈立鲁莽。但是也就是说说罢了，同袍病死，含怨于医者，这说来也是人之常情。桃华已经经验了十军棍，沈数也不好再无端肇事了。
“哟，竟然还会说‘无事生非’了。”桃华顺手在桔梗儿脑门上戳了一下，“有长进。”这丫头头发淡薄，脑门儿就显得特别的大，如本年纪略长，头发倒是显很多了点儿，可惜发际线还是保持原位，脑门儿仍旧很大，戳起来特别顺手。
从燕州城往都城就一条官道，当然跟都城四周的官道是没法比，不过比西北的浅显门路还是要平坦宽广很多。沈数既然要回京，马车天然要从这条路上走，再无别路。现在官道上一马平地，可路两边却稀有千百姓，相互挤着站在一起，见马车帘子掀起，便都喊起来：“王爷王妃一起顺风啊。还要再回西北来看看啊。”
“这――”十五抓了抓头，感觉不太对劲儿，“那毕竟是王妃的人……”
“王妃！”桔梗儿捂着脑门跺了下脚，“郑嬷嬷也说，王妃得谨慎外头的名声呢。”
沈数固然臂膊上的伤还没好，却不肯坐马车，而是在外头骑马，这会儿乍见城外这些百姓，也微微有些吃惊，忍不住对身后的月朔和十五笑道：“我往都城去的时候，可没见这很多人来相送。”
“王妃早就说过那青霉饮不是大家都接受得住的，是药三分毒，以毒攻毒之事本就是行险……你叫人把这话传一传，至于那妇人――罢了，叫人以王妃的名义经常去瞧瞧她就是。”对一个孀妇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甩还甩不脱，实在也是让人憋气。
桔梗儿眨巴着眼睛正要说甚么，就听外头乱哄哄的，掀起帘子往外一瞧，顿时吓了一跳：“这是如何了？”
的确，陈立现在憋屈得很。他脾气本不大随和，除了徐军士等有限几人外，跟同袍们经常也有些龃龉。在他养伤期间，也有几小我带些捉狭地问起他挨军棍的事儿，弄得他无话可答。若说是王妃打的，不免就要扯到丁郎中，少不得被人说声忘恩负义。如果不说，那就即是自承违了军纪，挨打也是罪有应得。如此一来，弄得他也没脸面见人，常常有人来看望时便蒙头装睡，至于枣花家里，也一向未曾再去踏足。
这些百姓明显是未经构造，喊起来一片乱糟糟，不仔谛听乃至听不清在喊甚么。但是正因如此，他们的豪情才显得特别实在。
来西北一趟，总归要带些土产归去分送亲朋，也少不了要给宫里奉上一些，稀不奇怪的，也是情意和礼数。
人各有志，并且蝶衣的年纪也差未几到了该放出去嫁人的时候，沈数天然不会拘束着她：“她肯学医是功德，就由着她去。若真能学得好，将来也做女郎中。至于说再挑人么――就不必了。此次我和王妃轻装简从回都城，蝉衣也不必跟去了，你和月朔跟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