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沈数稍稍放下了心，略一考虑才道：“依桃华的设法，还是想让崔家知难自退。”并不是为了崔家人，而是为了先帝的颜面。
天子挑了挑眉毛：“朕看你说的不是下棋，是天下事。提及来这个，朕倒迷惑，种痘之事倒罢了，毕竟另有人盼着种痘，只要种了几个没事，那些谎言天然停歇。倒是崔氏女，你筹算如何？朕可不信赖，蒋氏就容你立甚么侧妃？”
都城里头闹得乱纷繁的，天子却在明光殿里落拓地下棋，棋盘劈面鲜明坐的就是安郡王沈数。
天子半闭着眼睛笑道：“也是你这里人太少了。既然出去了一个，就该再补一个出去。转头朕给你挑个好的。”陆盈带进宫两个丫环，一个樱桃是从小服侍她的，自是亲信，另一个枇杷倒是陆家大太太硬塞的。
枇杷是陆家家生子儿，自小也没干甚么粗活，家里细细养着，九岁上就送出去当差，做的就是些轻巧活计。背面当了大丫环，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里禁得住浣衣局的苦差事，现在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桃姐儿，可，可现在外头都在说――”曹氏话说到一半，瞥见桃华的神采，终究可贵明智地把话咽归去，换了个说法，“传闻宫里头至公主，另有结婚王府的两位小世子都没种痘？这，这不是应抢先给皇上家的孩子种么？”
蒋柏华现在回了蒋家实在也没甚么事可做，除了陪着曹氏说几句话，就是去他的院子看看院里那棵柿子树。那树是他开蒙进学的时候蒋锡带他一起种的，说是柿叶肥大能够练字，畴前就有读书人买不起纸的，便用柿叶习字，以此鼓励他尽力读书。
天子不解起来：“如何让他家知难自退？如果肯退，又如何会父丧未满头七便论及婚嫁？可要朕给他们递个话？”
陈燕只晓得外头推行种痘的事停滞不前，却不知已经到了要将本身弟弟拿去做典范的境地，忙问：“这可真？我传闻西北孩童有五岁就种痘的，想来――六岁应当也不打紧吧？”
听雨居这里本来不大，陆盈只感觉人少倒过得安闲，不必防着这个怕着阿谁，是以一向也未曾提起增加人手的事来。现在听天子这么说，也感觉有事理，便道：“妾听皇上的。”
就是这个枇杷，因不得陆盈重用，竟被畴前那吴秀士拉拢了。虽说最后她往外送的动静并没多大代价，但这等背主之行天子倒是不能容的。某日过来，随便指了个借口就说枇杷冲撞圣驾，直接发配到浣衣局去了。倒弄得宫里妃嫔们都道天子不喜陆宝林，连她的陪嫁丫环也不给留脸面。
说罢，不等陈燕揣摩出话里的意义来，回身便走。曹氏还想拦着，却见外头又跑进个丫环来，恰是新进的玉竹：“王妃，府里送了动静来，请王妃若无事就早些归去。”
蒋柏华对柿叶习字没甚么兴趣――究竟上刚开端的时候他还真试过，但是柿子叶实在又硬又滑，底子不好写，他搞过一次就再不干了――但是这树是蒋锡带他种的，现在蒋锡出门在外，他也就只能惦记这棵柿子树了。
沈数苦笑了一下：“臣弟当时只怕――节外生枝。”他和天子是一心的，都想要保住先帝的脸面，但是别人可一定这么想，说不得就借此事大书特书。试想一名郡王，未婚老婆竟然与人私奔，这脸面怕不丢到五湖四海去了。如果脸皮薄一点的，怕是在都城都不好再安身了。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想来那些人一定顾忌到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