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老黄!”前面的孩子偶尔转头才发明火伴没了头,停下来惶恐地大喊,阿谁没头的孩子好似听、看不到,是以身子还径直往前跑,一下就撞在其他孩子身上,其他孩子有的被撞倒,有的还尽量去拽住他。
“喵呜!”猫鬼已经扑了过来,但目标却不是我,而是落在跑最末的一个孩子头上,只听“窟嗤”奇特的钝响,我藉着灯笼看那猫鬼猛地伸开奇大的血盆口,那孩子戴着面具的全部头就被它咬在嘴里,跟着啃噬断折的声音,当猫鬼那大嘴含着头轻飘飘落到空中,那孩子的身材犹不知产生变故似的,仍在拔腿持续跑。
春阳不睬他,只是径直朝那始终看不清脸孔的大人作一揖,那大人点头,春阳便转头转向我:“把吃的都在这儿摆出来吧?”
俄然火线呈现一盏蓝蓝的荧火,顿时又亮起第二盏、第三盏……照到途径中一道恍惚的光影,闪动扭曲还没看清形体,俄然凌厉冷风劈面而来,我还顾着低头逃命,却闻声脑后猫鬼收回前所未有的哀嚎,有小鬼吓得绊倒在地,也撞得我几步趔趄差点又把手里食盒摔出去,好轻易扶墙站稳转头去望时,不测却瞥见春阳与猫鬼对峙对峙在那边,他一头披垂长发,现出惨白骨节的鬼手,正抵住猫鬼的高低大口,那猫鬼的一只眼睛上被划了深深的玄色沟壑,深赭色的黏液滴下很多,但它仿佛还在用力张口试图吞噬春阳的架式,中间刻牙鬼也随即现出实像,飞身跳到他的背上手脚死死环住,“小子儿!别多管闲事!”说时朝春阳脖颈处一口啃下去。
我听着这些话,脑海中却想起留在江都城中的爹娘,不由悲从中来,当初爹娘为给弟弟治病而将我卖给严家时,心中一样有过不小的愤懑,但现现在思起,更多的倒是对他们的挂念和此生没法再见的哀思啊。第二夜我再送野菜点心到“月船仙”时,正逢夷光、修明二位先生带着众小伎在排练歌舞,当中歌颂的小词倒是一首挽歌,传闻名字就叫《蒿里行》,我只记到最后几句,说的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抱娘蒿,结根牢,解不散,如漆胶。君不见昨朝儿卖客船上,儿抱娘哭不肯放……”
我们依着一面墙根跑,火线黑憧憧看不清来路,转头看猫鬼几下就把胡子的火毁灭了,随即会更加残暴扑上来,到时恐怕会先把我撕成碎片吧?
采蒿菜的时候,乌糍姐口中低低哼唱着这首小曲儿,本来这萼楼里的人和鬼的事,她都晓得些,一边掐下这些臭青味的叶芽,她一边奉告我:“那‘月船仙’的船,常会停在此岸的岸边,你到河滩上能看到一座土堆,内里就葬着她姐妹俩的骸骨,传闻当初家贫没法度日,亲娘只得把她俩卖给富户人家为媳,却不知那人家厥后又把她俩转卖掉,给了船上的妓家,从小练习歌舞技艺,厥后倒真成了艳压群芳的美人。”
“在这儿?”我讶异道。
“这也能卖?”我内心讶异,回过甚去看,那猫鬼正从半空扑来,在一眨眼间就像吹气样从浅显的猫身变成一头小驴的大小,高举爪子“呼”地拍在跑最后的两个小鬼身上,他俩“啊”地被按倒在地,猫鬼伸开比方才更大的尖牙大嘴,“嗷呜”就把两个小鬼噙住,小鬼们冒死哭喊着把小手用力摆动,眼看猫鬼再度吞下两个孩子,身材长成比黄牛还大的体型,我看那满身倒竖起来的黄黑正色猫毛像锥子般尖长,心下惶恐失措间手里的灯笼也狠恶闲逛几下,内里的火苗约莫碰到笼纸,就敏捷燎烧出来,我惊骇之余顺手就将灯笼朝猫鬼甩了畴昔,想不到这一下还真的砸在猫鬼的鼻子上,猫脸上的几束胡子碰到火后,一刹时就燃了起来,大猫许也是猝不及防,“嗷呜”一吼就把口中两个小鬼吐了出来,然后用爪子不住挠脸,我赶紧喊:“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