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些话,脑海中却想起留在江都城中的爹娘,不由悲从中来,当初爹娘为给弟弟治病而将我卖给严家时,心中一样有过不小的愤懑,但现现在思起,更多的倒是对他们的挂念和此生没法再见的哀思啊。第二夜我再送野菜点心到“月船仙”时,正逢夷光、修明二位先生带着众小伎在排练歌舞,当中歌颂的小词倒是一首挽歌,传闻名字就叫《蒿里行》,我只记到最后几句,说的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是,厨房里的乌糍姐昨日特地去摘回,仿佛是专为今晚的客人筹办的。”我点头答道。
“呜――喵!”俄然斜刺里猫声嘶吼,就在那堵墙上方,一双金蓝的猫眼足有拳头大,我惊得后退几步,身后却听到个更让人毛骨悚然的铜板闲逛声音“铛、铛”,衰老的声声响起:“一个、两个……”
刻牙鬼?我吓得转头去看,却甚么也没有。
俄然火线呈现一盏蓝蓝的荧火,顿时又亮起第二盏、第三盏……照到途径中一道恍惚的光影,闪动扭曲还没看清形体,俄然凌厉冷风劈面而来,我还顾着低头逃命,却闻声脑后猫鬼收回前所未有的哀嚎,有小鬼吓得绊倒在地,也撞得我几步趔趄差点又把手里食盒摔出去,好轻易扶墙站稳转头去望时,不测却瞥见春阳与猫鬼对峙对峙在那边,他一头披垂长发,现出惨白骨节的鬼手,正抵住猫鬼的高低大口,那猫鬼的一只眼睛上被划了深深的玄色沟壑,深赭色的黏液滴下很多,但它仿佛还在用力张口试图吞噬春阳的架式,中间刻牙鬼也随即现出实像,飞身跳到他的背上手脚死死环住,“小子儿!别多管闲事!”说时朝春阳脖颈处一口啃下去。
我们依着一面墙根跑,火线黑憧憧看不清来路,转头看猫鬼几下就把胡子的火毁灭了,随即会更加残暴扑上来,到时恐怕会先把我撕成碎片吧?
“吓?”我和众小鬼都惊得一齐惊呼起来,但春阳却仿佛没有知觉般,只是手上猛一用力,指爪插进猫鬼的上颚里,接连又“噗”地划开,猫鬼吃痛呼啸着向后弹跳开去,春阳这才空出一手反扣住那刻牙鬼还咬在他脖子上的头,想来那爪尖一样也穿透了他的脸孔,但刻牙鬼闷声喊叫却死死不松口,猫鬼在一边喘气一边舔着猫爪洗脸,那眼睛上和嘴上的伤痕使它模样非常狰狞,死死盯着春阳的眼神,随时筹办再扑上去,我看着春阳对付这两只鬼多少显得吃力模样,想起方才第一次在水边见到比武,他们仿佛也是因为看到我手里的皮灯笼才闪避的,估计他们最怕的是青鬼或者蒿里的皮灯笼?一念及此,我昂首四顾望天大喊起来:“阿青……青鬼!你出来啊!猫鬼和刻牙鬼在这里!阿青……”
“在这儿?”我讶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