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棵。”我指给青山桂看。
桃三娘在乍一瞥见这盏灯时,神采有些非常,但很快又没事一样忙别的去了。
“你在干甚么?”我迷惑地靠近去看。
“你也喝一杯吧。”男人道。
那男人这么说,仿佛和桃三娘是老主顾似的,但我从没见过他啊!我这么思忖着,看桃三娘端着酒畴昔,那女子起家接过,然后朝桃三娘微微一福:“小女名青山桂,昨日刚搬到前面小秦淮畔旧周宅居住,今后与老板娘便是街坊了。”
这些天江都城里大雨、细雨不竭,下得民气里烦厌。这日晚间,夜色朦重,我从欢香馆出来筹算回家,却俄然瞥见青山桂与菱儿两个共打着一把伞,从远处缓缓走来。
他拦在我前面,点点头。
桃三娘炖了壶梅茶拉我坐下闲谈,我却有点心不在焉,内心总在猜度着那位斑斓女子究竟在等着甚么人。
“你可见过那屋里的仆人是何模样?”
已经到竹枝儿巷口了,我向她告别,然后站着看她的身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为止。
我想了想:“没错,是搬来不到一个月。”
青山桂的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暗香,只要站在她身边就能让人感受很温馨舒畅,但我曾偷偷问过桃三娘,三娘却奉告我青山桂是人,可我从未见过如许的美人啊……
女子待小鸟吃完了手上的米粒,才动了脱手指,小鸟重新飞回枝头上去了。
那女子却蹙起一丝苦笑:“小女本是泥沼蒙尘之人,若不是柳公挽救,现在也不过是别人酒桌上的玩物罢了,老板娘休要谬赞了我。”
桃三娘点头:“嗯。”
我这才发明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丫头,她的模样比我也就略大两岁,个头比我高些,粉色的缎带束着乌青双鬟,漂亮的瓜子脸上,神情也一如她奉养的仆人那样澹泊而沉寂。
桃三娘不知从那里端出一个陈腐未开封的酒埕,将泥封刮掉,盖子甫一翻开,顿时有一股甜郁的酒香弥散出来,她用八两的酒壶盛了,便放到炭炉烧的热水中烫,那熏人欲醉的气味愈发地浓。
“女人都说了不认得你么!你此人贱骨头么?撒骚放屁的会么?还不滚!”婆子拿起扫帚就来拍那男人,吓得他抱着头就跑。我本来站在那儿没动,他却仿佛没长眼睛地就往我这边跑,一边跑只顾得转头看那婆子是否追来,眼看就要撞过来了,我赶紧躲闪叫道:“看路么!”
男人看着女子笑道:“莫要劳累了。”
我想了想:“有的,离这儿不远,顺着柳青街往那边走畴昔,拐一个弯就是,我带你去吧。”
女子从坐位上站起家来驱逐他,对他欠身作福:“柳公……”男人赶紧双手将她扶起:“你我何必多礼?”
女子昂首看看店门首的招牌:“这里便是欢香馆?与我想的有些分歧。”说着,她便举步跨过门槛走进店去。
“啊?”我一时还没明白她的话是甚么意义,她却催促我道:“夜了,你也该归去了。”
干爽的日子,傍晚云霞满天飞,两只黑头黄羽的雀儿在核桃树一根高枝上筑了新巢,我抓了一小把黄米,在树下摊开手掌高高举起,想让它们来吃,但我站了半天,它们都视若无睹。
她走到我面前,从我手中拿起一小撮黄米,只见她抬起的手臂上袖子滑落一些,乌黑之上生出一颗殷红滴血般的砂痣,风把头顶的叶子吹得“沙沙”地响,小鸟低下头来,仿佛这才瞥见树下的人给它们食品,收回几声动听的“啾啾”叫声,拍起翅膀便落到女子的掌上,毫无防备之色地开端啄食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