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究停了,夜晚的天井可贵地清幽清爽下来,有蛙鸣和虫叫。我守在小灶边,拿葵扇赶着蚊虫,一边看内里木兰树裂缝间的月色。
“二夫人?”我晓得就是阿谁养红猫的年青夫人。
我觉得被风吹跑了,便四周找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我又蹑手蹑脚走到屋里去,二少爷正在写字,看他用心致志的模样,应当不会使如许的坏……我不断念,又四周找了一遍,连树上都细心看了,底子没有衣服的踪迹。我急了,明天穿甚么?我只要这一件好一点的外套,白日穿戴见人的,严府前日虽找人来给我量身做新衣服,但起码也得再过几日才拿获得,这里端方也峻厉,下人必须穿得洁净整齐……并且这件衣服是娘省了好久才省下一块好花布,亲手给我缝制的,我最好的一件衣服。我不知该如何办,这时一声“咕呱”的癞蛤蟆叫声从我身边的草丛里响了一下,我没在乎,但那癞蛤蟆又跳起半尺多高,蹿出好远。
我点点头,玉灵看起来不如玉叶尼姑漂亮,但她和顺详确,说话腔调也软软的,是个让人一下子就感觉靠近的人。她告别要走了,我就送出她几步,圆石小径上雨后湿滑,她叫我不要送了,可还没走远几步,她就“哎呀”一声,我赶紧去看,只见她跌坐在地上,灯笼也掉了,火烛把纸都烧起来,我从速去扶她:“玉灵姐姐,摔到哪儿了?”
我接过食盒,唐妈就吃紧忙忙走了,我把食盒拿到屋里,将饭菜一一摆出来:一碗色彩清得像水的芫荽泥鳅汤、一碟虾油卤萝卜、一碗豆干和一碗米饭。
因为院子里潮气太重,洗的衣服难干,我唯有在早晨没人瞥见的时候,把表里衣服都拿到炭炉中间烘一下,这天早晨却出了更古怪的事――
月光落在树上,那叶子间逗留的水珠便微微地出现亮光,偶然候会有一阵小风,水珠就坠掉下来,在地上收回几近不成辩白的声响。
少年站在门边看着她擦拭裙子,俄然沉下神采:“今后早晨不要到这儿来!”
接下来几日,多得唐妈不时过来提点,玉灵偶然也来传话或送点甚么,从她们那边我大抵便晓得了该如何服侍二少爷、如何打理这院子里的糊口:每天朝晨约卯时二刻,只要听到两个婆子过来打扫天井,我就顿时起床,清算好后去打水,服侍二少爷起床。本来我并不会替男人梳头,但有一早玉灵特地过来教了我,我按她说的用本身的头发试了几遍,才学会了。
“是你带来的?”少年有些不测。
少年转过脸来,他第一次正眼看我,但他的目光很快又移到我身后,我身后甚么也没有啊!我转头去看,却见乌龟正吃力地爬过门槛,进到屋里来。我下认识想去把乌龟藏起来,但估计那少年已经瞥见了,我讪讪地对少年道:“这……是我养的乌龟……”
只是每日厨下送来的几餐饭食总让我内心惴惴不安的,好一阵歹一阵,偶然是白菜汤配豆腐饭,偶尔会有熏鹅肉或一碗清炖狮子头,想来就是晓得自家这位二少爷的脾气,不会为了这类事去告状吧?他们就随便玩弄起来,可那少年对这些事是真的毫不上心,除了晨昏定省,他话未几说,只在屋里看誊写字。
入夜今后,我清算好什物,临时没甚么事,就又把未干的衣服拿到小灶边烘着,灶上煮着红豆粥,我也得守着看火,俄然院门那边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我觉得是玉灵来了,就起家去驱逐,可当我走到玉轮门前也不见有人,想是我听错了吧,风吹得树响?我回到小灶边,衣服差未几就无能了,我低头一看,却仿佛少了点甚么……板凳上原放着的一件外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