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琳琅满目,多层柜台上摆了各色古玩古玩,劈面一幅郑板桥文竹竖面条幅,全部店内尽是文风雅气。戴着圆顶小帽的伴计对富商模样的方江点头哈腰,“先生,您好。”
方江心中好笑,脸上一丝不苟,他彬彬有礼地欠欠身,将木箱一层层翻开,把那枚制钱放在白蜜斯面前的古式檀木桌上。白蜜斯伸出象牙一样白晰的手指,将制钱拿在面前,细细打量。
“我全要。”白蜜斯毫不踌躇地说。
“不错,元朝货,青花瓷里的魁首,只可惜就一只。”
“非也,白蜜斯不止美人如雪,更可贵的是学究天人,直是夺六合之风采,用东晋陶夫子的话来讲,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方某再加上两句,巾帼冠绝代,风华烁古今。”
“好吧,方先生,你多少钱肯脱手?”
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又把放大镜移过来,反几次复地察看铜钱,察看半晌,悄悄摇了点头,“这……我说不好,先生,可否里边请?”
“好啊,”方江把钱拿返来,放入匣中,慢条斯理地关好木箱,跟着中年人,在伴计惊奇的目光中,拐过柜台的角门,走入阁房。中年人领着方江,从阁房又穿畴昔,走过一个小小的天井,来到最里边的两间南朝向的正房里。
“敝友手中,另有十四枚。”
方江穿一身古铜色直贡缎长衫,戴着顶藏青色弁冕,衣冠楚楚,提着一个精美的漆皮木箱,迈着方步从石山城内大街上走过来,直奔“琼玖堂古玩店”。
“那你此来,是何企图?”
“一共多少枚?”
“好,我们长话短说,白蜜斯,您是里手,如果袁将军当年保存了一部分大顺通宝,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对吧……”他说到这里,白蜜斯打断了他,“你说……一部分,甚么意义?还不止这一枚?”
伴计在中间凑过来,摇着脑袋,“这,大顺通宝,哪儿有这类钱?这的确……连假货都算不上,混闹呢吧?”
“真则真,假则假,去伪存真,推陈出新,不破不立,向来是学界原则。”
方江面前所见所闻,不消思考,对于此房东人的好恶兴趣,已经了然于胸,他象当代的“墨客见蜜斯”一样,躬身合手作了个揖,“白蜜斯好,久闻琼玖堂仆人清雅绝尘,有汉唐风骨,公然不谬。方某佩服,此行不虚。”
“嗯,”方江把箱子谨慎地放在柜台上,昂首赏识那幅郑板桥的竹子,看了一阵,微微摇了点头,转头盯着中间一尊青花胆瓶,摆布打量半晌,微微点头,伴计跟在一旁,拿着夸耀的口气说:“先生,您有眼力,这类瓶子家家都有,毫不起眼,但这一只是元青花,很希少的宝贝。”
那女人掀了掀淡青色罗裙,款款地移步过来,“老陆,你又给我淘到甚么了呀?”语音慵懒轻柔,恰如当代繁华流派的大师闺秀。
“可不是嘛,另一只打碎了,要不,那代价可就不但翻一番了。”
白蜜斯把那枚“大顺通宝”拿在手里,又从老陆手里拿过放大镜,仔细心细地对着阳光察看,几次玩味,脸上的欢乐之色,溢于言表。方江浅笑着说道:“白蜜斯,现在另有一种西方传入的手腕,叫做碳十四测定,对于古物的年代,一测便知,非常精确。”
这正房墙面用汉式雕砖镶嵌,门窗的格棂是宋式团花,望畴昔古色古香,进到屋里,壁上挂着宽幅水墨山川,另有一块“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的篆书匾额,古式打扮镜旁竖着一把仕女花团扇,全部屋里尽是古风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