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有所不知,他若好好当排长,天然无话。但恰好此人受了别人的教唆,公开里同乱党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丁老弟,眼下是日本人的天下,你想想,如果犯了‘私通乱党’这一条,那将会是甚么样的重罪?”
丁义不动声色,把茶杯放在八仙桌上,浅笑着对阿扁说:“愿闻其详。”
李大脑袋叼着烟卷,在中间笑模笑样的吞云吐雾,并不搭话。丁义眸子一转,把目光转向李大脑袋,“李兄,你的意义呢?”
“你是说,冒充日本人?”李大脑袋吃了一惊。
“没题目,”丁义开朗地一口承诺下来,伸手打了个响指,“阿扁兄,我部下有几个弟兄,就在四周。都是眼里有活儿的熟主儿,贴靴补网,都还称手。只不过这个局做下来,只怕是得费些周折,分红几步。”
“真人面前不扯谎话,做我们这一行,江湖上十大骗术,风、马、燕、雀、瓷、金、评、皮、挂、彩,第一步,就要取一个‘风’字。风者蜂也,象马蜂、蜜蜂一样,聚散飘忽,叮人于不防。”
马车顶风冒雨,向前走去。雨滴打在车棚顶上,一片叮叮咚咚声。远方的群山,连缀起伏,在雨里苍茫一片。
客堂的内里,细雨越下越密了,玻璃窗上,雨珠一道道地从窗上滑落下去,远处天涯,响起隆隆的雷声。
“丁老弟,你感觉如何样?我们联手做局,搞它一票,你卖力找几个贴靴的,补网的,只要口风严实,油水可大得很呀。”
“哈哈,”丁义抬头一笑,“阿扁兄,你是说,我们去处日本人告发?得一笔赏钱?”
“哈哈哈,”丁义又抬头大笑。
“你是说,去敲满老爷一杠子?”
“满家镇上,有一个满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大户。”
“俗话说,树大招风。满老爷这几年摆布逢源,实在挣下了好大的家业。购置了良田千顷,毫宅百间,按说呢,此人油滑油滑,老于江湖,可有句话叫做自作孽,不成活,满老爷固然威风八面,但他的大儿子满虎生,却不给人作脸,这个满虎生,眼下在南都城里,担负战役军守备二师的排长……”
就在他们在这间富丽的客堂里“同谋”欺骗行动的时候,陈榆、腊梅、阿混、游老三等一行人,冒雨从白枫寺里解缆了。
“真费事。”
丁义听了,心下雪亮,李大脑袋这是在耍滑,满老爷并非好惹的主儿,弄得不好,很能够鸡飞蛋打,李大脑袋这一抽手,如果阿扁搞成了,他坐地分赃,乐享其成,搞不成,他一推六二五,假装没事人,这家伙才是老江湖。怪不得,他大老远地去找慈明,慈明没找着,又把本身给弄了来,真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
“那不是很好吗?在步队被骗排长,也很威风啊。”丁义笑道。
“不消冒充,”阿扁的眼里又放出恶狠狠的光来,“只需求把局给设好了,钓饵放足,满老爷本身就会钻进套子里,只要丁老弟部下的人演得象,不走风,嘿嘿,我们就净等着这头肥猪拱进门儿来了。”
寺外停着两辆带遮阳棚的花式马车,是富朱紫家出门常坐的那种,车帮上还蒙着软垫花布,除了穿戴光鲜,衣袋里露着银怀表链子的陈榆,其别人打扮得也很面子,阿混一身时髦的门生装,腊梅白衫黑裙,就连游老三和老铁,都穿戴整整齐齐的蓝色工装。
“哈哈,”丁义抬头一笑。
“糟糕,”腊梅紧跟在陈榆身后,“你重视,别把脸上的扮装让雨水冲掉了哦。”
丁义笑吟吟地瞅着阿扁象恶狼一样贪婪的模样,手里夹着烟卷不动声色,内心说道:“我要让你活着走到满家镇,那只能说是大慈大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