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太太并无言语,在道痴的身上打量一圈,便又望向中间的三郎。
一方是母亲亲信,一方是亲兄弟,三郎还是但愿他们能相处和谐。
三郎被杨大太太盯着不安闲,转过甚去,就见容娘笑吟吟地看着道痴。
搁在其他大户人家,三进的院子,三十三间屋子,实算不得甚么。可道痴来这个天下,一向在安陆住着,实受够了那边局促的院子,对于北方这类大格式的室第构造非常对劲。外九房人丁本就少,别说现下只是祖孙两个,就是道痴娶妻生子也充足。
杨廷和既已经官至首辅,祖上几代的经历在宦海上也不是奥妙,道痴也晓得。杨廷和之父属于“大器晚成”之辈,四十七岁才中进士,比儿子杨廷和还晚。不知是不是为给儿子让路,杨春除了在行人司外做过一任外,就外放做湖广做提学,一向到花甲致仕,并没有在追求京官。同期的杨廷和,则一向在翰林院任职。
安嬷嬷出了院子,脸上的笑就散了,眼中多了几分考虑。
门房熟谙三郎,忙叮咛往里传话,而后口称“表少爷。”将两人往院子里迎。
“姨父需坐衙,不会在家。大表哥三甲进士出身,同家眷在山东任上。姐夫行二,下边另有个小表妹,今方九岁,聪明敬爱,同大姐干系也好。”路上,三郎将高家的景象先容一番:“隔代的长辈们,在四川故乡,由高家二房奉侍。”
这个时候宦海上讲究“同亲”、“同年”、“同窗。”按照地区、姻亲、师生等干系,编织出各色情面网。
四川地产丰富,川籍的行商湖广并很多见。
三郎亲身送到门口,目睹着安嬷嬷远去了,内心才松了一口气。安嬷嬷对道痴的打量,早已落在他眼中,他也怕安嬷嬷有甚么失礼的处所。
道痴随扈进京,常伴御前,又那里有工夫预备甚么土仪特产。带的几色礼,都是三郎昨晚令人预备好的,倒是也不会叫人挑了错处。
安伯虽感觉道痴合眼缘,感觉他不像似奸的。可既是受了王杨氏拜托,自是将三郎当作眸子子似的护着,听了老妻的话。到底不敢冒险,想了想,道:“即便太太汲引,我们到底是下人,只能好生劝着,也不好强着三少爷甚么。要不然赶明儿你去见见大女人,大女人是个主张正的。如果她开口,三少爷也听。”
三郎进京一年,在侍郎府还住过两月,不管是高太太,还是侍郎府大太太,都是熟悉的,先一步上前见过。
客座上那妇人穿戴靛蓝衣裙,头上也只是簪着银扁簪,并无半点吉色。听着容娘的话,她也转过甚,往门口望去。
而后,容娘才拉着道痴,对两位道:“娘,大舅母,这是我故乡的另一个兄弟,单名一个瑾字,昨日才到京里。”
在新宅转了一圈,约莫时候差未几,兄弟两个便坐着马车去了金鱼胡同。
安伯道:“怨不得我瞅着他面善,细心想想,比起三少爷,这个庶出的,与大蜜斯长得更像些。”
“高姐夫说话,可不带那边的味儿。”道痴道。
三郎夙起了,身上也换了身新衣,兄弟两个衣帽款式不异,只要色彩有异,一个是群青色,一个是宝蓝色。
高孟翔人才并不非常出众,可脾气绵和,是个好脾气的。高家人丁又简朴,容娘又不是长媳,做个次媳妇并不难过。
道痴原担忧容娘脾气过分刚烈,到了婆家不免有所摩擦,不过这两日所见所闻,倒是有些明白王杨氏选定为何“亲上加亲。”选定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