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琅嬛福地”中绕了一圈,见并无其他流派,段誉又回到玉像所处的石室,往之前内室地点石室走去。他行走之间,总想着转头去再瞧瞧那位玉美人,可想起周易的分解,终究咬紧牙关,下了好大决计,这才禁止住了。
段誉再看地上,这贴着“满江红”字样的酒坛足足有七八个之多,更是惊奇:“如何会有如此之多!这满江红虽是宋国汴京所产,但传闻一年所出也不过二三百坛,每日更是仅卖一坛。家父曾去汴梁玩耍,等了三日方才出重金购得一坛,饮后直叹世上再无酒可饮,回大理后更是连续三个月滴酒不沾。”
段誉心头一跳,想起从父亲那边听来的关于售卖“满江红”酒家的动静,周易本来扑所迷离的身份刹时变得清楚起来。他当即对周易拱手道:“本来周兄竟是宋国皇商,周氏的后辈,倒是瞒得鄙人好苦。”
段誉在大理之时,偶尔也喝上几杯,只问有些酒量。却没想到这满江红如此之烈,他不过喝了两口,便感觉舌头发麻,口齿有些不清了。
周易挑了一块腊肉塞入口中,见此笑道:“这酒稍烈,段公子不若就些食品。”
如此感慨着,段誉坐倒在另一张凉席上,拿起周易起初递给他的那坛酒,拍开封泥,饮了一口。可段誉却没想到这酒极烈,只是小小一口,却如吞了火炭普通,全部舌头到胃里都好似烧着了,顿时狠恶的呛咳起来。
“就如我父亲,身边有四个保护。但我父亲待他们如手足,连我也要尊称一声哥哥!周兄你又何必如此妄自陋劣!”
周易倒是摇了点头,直言道:“不过是商贾囤积居奇自抬身价的小手腕罢了,也就能骗骗平常百姓和本国商客。我家地窖里,这类酒少说也有百坛以上。如若碰到哪家府上开宴来购,作坊里更是随做随取。”
他见几上有两座烛台,兀自插着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放着火刀火石和纸媒。因而便打着了火,点烛去细看棋局,不由得越看越心惊。但见这局棋窜改繁复非常,倒似是弈人所称的“珍珑”,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段誉于弈理曾研讨数年,当日沉迷于此道之时,整日价就与账房中的霍先生对弈。他资质聪慧,只短短一年光阴,便自受让四子而转为倒让霍先生三子,棋力已可算是大理国的妙手。但面前这局棋结果如何,却实在推想不出,仿佛黑棋已然胜定,但白棋未始没有反败为胜之机。他看了很久,棋局越来越昏黄,直看得头晕脑胀,心口烦恶。不得不站起家来,伸了个懒腰,方才蓦地心惊:“这局棋实在太难,我便是再想上十天八天,也一定解得开,当时我的性命固已不在,钟女人也早给神农帮活埋在地下了。”
琴犹在,局未终,而才子已邈。段誉悄立室中,心中模糊有落寞之感。只可惜段他先前已从周易口中晓得了才子的做派,此时虽有所感却没了多余的设法。
周易听到段誉点破本身的身份却并不在乎,只是淡淡说道:“不过赵氏一喽啰尔,有何值得坦白的!段公子,且饮!”说罢拍开一坛“满江红”,抬头痛饮。
他因而秉烛走进月洞门内,一踏进门,举目四望。只见这“琅嬛福地”是个极大的石洞,比以内里的石室大了数倍,洞中一排排的列满木制书架,但是架上却浮泛洞地连一本书册也无。他持烛走近,见书架上贴满了签条,尽是“昆仑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东蓬莱派”等等称呼,此中鲜明也有“大理段氏”的签条。但在“少林派”的签条下注“缺易筋经”,在“丐帮”的签条下注“缺降龙二十八掌”,在“大理段氏”的签条下注“缺一阳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