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酸丁冬烘,只知夸夸其谈,又那里晓得,阉党祸国,亦不过是藓疥之疾,国度祸乱的根子,本就不在这里……”
李玄背着双手,渐渐从江无定身边走到了方公公那边,沉声道:“既然柯帮主你提到了朝廷,我却要为其说上一句公道话了!”
“江府主,叨教甚么叫做‘戋戋’两个乞丐?”
“哼,自建国天子设立东厂以来,阉党干政便屡禁不止……”柯伏虎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现在你却说此为藓疥之疾,我倒是想要听听,这百姓百姓仍处于水深炽热的根子,到底生在那里?”
方公公听了柯伏虎这番痛骂,气到手指头都颤抖起来,指着他大呼道:“柯伏虎!咱家早看出来你们丐帮包藏祸心,本日如果让我活着出去,东厂第一个剿灭的就是你们丐帮这群乱臣贼子!”
“咱家固然不过是一介宦官,可一不贪财、二不恋权,和朝堂上的大人们,不都是为了当今圣上,为了这社稷朝纲吗?他们又何至于将事情做到明天这个境地啊!”
“方公公,按理说您贵为宫中职位最为尊崇的大寺人,本是该寸步不离天子摆布,就算是要庇护江府主安危,宫中藏龙卧虎,找上三五个能对抗绝顶的大内妙手亦不算难事……”李玄倒是没有续接上一句的话头,反而问起方公公来:“可当今圣上却将本身的亲信――方公公你亲身调到了江府,却又是为何?”
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江无定想要辩驳几句:“不……不过戋戋两个乞丐……”
“江府主说得有理啊!”浑身脏兮兮的柯伏虎这时候也不由出声道:“正如江府主所言,这天降灾害,实在非人力所能摆布,就算是因某些国政导致百姓流浪失所、沦为乞儿,那也是全部朝廷的任务,岂能把江府主当作了冤大头嘛!”
方公公吃力地拿起地上的那些信封,拆开一一观瞧,越看神采便越是发黑,到最后竟带上了哭腔,连声音都断断续续起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李玄带着惊人的杀气,又向前逼近了两步,盯着江无定的脸,大声喝道:“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情愿去当这个乞丐!”
“方公公无妨看看信后落款,除了长年与你作对的户部、兵部的几位大人以外,究竟另有多少大臣亲派亲信修书于我,许下极大的好处,筹办借我之手撤除公公……又有多少常日里对你示好的大臣,巴不得你明天就死呢!”
“戋戋两个乞丐……”李玄低声反复了一句。
“我看不见得吧?”李玄笑眯眯地言道:“莫非方公公,不是被发配而来的吗?”
方公公本来好不轻易坐稳了,这时候也感受有些如坐针毡,冲着柯伏虎尖声道:“柯帮主,你这话是甚么意义?改过皇即位以来,可谓励精图治,这几年不敢说已有复兴之势,但百姓也算安居乐业,你凭甚么把处所上那些个屎盆子都扣给朝廷?”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言道:
“我的小师弟沐云乐,莫非天生就是乞丐?不也是因为南边涝灾,方才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几年来,方公公你固然可谓是天子最为宠任的内侍,能够说在朝堂上都炙手可热,风景无穷……可不知有多少‘一身正气’的朝廷大员,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莫非这‘戋戋’两个乞丐,便算不得我朝子民了吗?”
李玄这一句反问,倒是把江无定后续的辩白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活了四十多年,可实在是没有遇见过像李玄如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