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本是想坐在那边不动的,但现在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仿佛在她面前还坐着说话就是一种罪恶,遂恭敬问道:“不知二蜜斯来此何事?”可惜语气却禁不住透暴露轻视之意。
“蜜斯,你果然在这。”是馨儿的声音,不过声音中却隐含肝火。冷月兰也未答话,还是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了普通。待馨儿坐在她身侧,她这才看向馨儿。只见馨儿微鼓着腮帮子,模样煞是敬爱,冷月兰止不住笑了起来,却见馨儿俄然间哭了,便仓猝问道:“馨儿如何了?”
冷月兰直视她陷在肥肉堆里的颀长眼睛,这老女人,不知在府里卷了多少梯己,瞧吃得这肥样,“你的夫都要唤我一声二蜜斯,我是你的主子,你一个下人,对主子如许说话,还敢脱手动脚,按府规就是挨板子的端方,说你算甚么?你再不罢休,我就代大夫人经验你!”
冷月兰上前一步,狠狠盯着刘妈:“你给我记着了,这一巴掌只是个小小的经验,你若再敢胡言,谨慎我拔了你的舌头。”稚嫩的声音仍旧抵挡不了语气的凌厉与森冷。吓得刘妈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呆呆的望着冷月兰渐渐消逝的背影。
账房先生将银子递到冷月兰面前。但是月兰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然的看着账房先生,盯的他浑身不安闲。账房先生只好开口扣问:“二蜜斯,另有甚么叮咛。”
听到最后这一句话,冷月兰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使她不能呼吸。‘贱’——她四岁时姐姐就如许说过,只是当时的她还不明白这个字的意义。但是现在,这是她最仇恨的一个字,世人欺她辱她毁她谤她,她不在乎,因为娘奉告过她,嘴长在别人身上,崇高的心却只属于本身。
冷月兰站住,转头,讨厌的看着那双属于刘妈的肥手:“放开!”
游廊的柱子都漆的红色,只是日久年深,又无人关照打扫,好些柱子上的红漆已然脱落,暴露木头的本来色彩,班驳陆离显得颇是苦楚。游廊两旁长满了很多分歧色彩、分歧种类的兰花,她也不晓得这些花是谁种的,只是从记事以来,这里便长满了兰花。她总感觉本身名中有一个兰字,是以这些花是上天给她的恩德。便也不去多想,有空的时候就来浇浇花、除除草,偶然还对这些花说话、唱歌,就好象这些花儿能听懂人话一样。不过跟着春秋的增加,她已不再对着这些花说话,只是还经常来这坐着,一言不发,偶然一坐就是一下午,就连馨儿也不晓得她到底在想些甚么。
冷月兰吐掉嘴里的柳枝,淡淡说道:“这些话千万别让娘晓得。走吧,我和你一起去领月银。”
刚出门就瞥见账房先生之妻刘妈站在门口。冷月兰懒得理她独自拜别。
冷月兰和母亲一向住在冷府的偏院,说是偏院,实际上就是从下人住的处所隔出了一块,离老爷夫人住的后院还隔着一道长长的抄手游廊。不过,从四岁哥哥姐姐抛下她那刻起,她便再也没有去过后院,但是毕竟不肯总呆在那巴掌大的偏院中。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总爱单独一小我待在这游廊里。
她并未去赏识那斑斓景色,仍不急不慢的向前走,走过那月洞小门,第一间便是账房。
馨儿从速抢上前去将门帘翻开,冷月兰走出来第一眼就瞥见坐在桌前的账房先生。账房先生昂首见是冷月兰不由愣了一下,因为冷月兰母女平时很少踏出阿谁院子,府里很多人都没见过她们。本身上一次见她也是两年前的事了。没想到她竟出落的如此斑斓,才十四岁就能有如此出尘的气质,真是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