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嬷嬷还是一脸担忧,杜嬷嬷也出言道:“女人说得极是,确是有这条律法的,只要那起人还想着贪女人嫁奁铺子里的银钱,他们就断不会害了女人的性命,不然到时候但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就听枇杷哭道:“我原还想借着这桃花玉容粉好生美上一回呢,没成想才用了一次就成了这副模样。”
本来枇杷睡到卯时就感觉脸上有些发痒,垂垂痒的不可,只得爬起来看时,就见她脸上竟起了无数的小红疹子来。
此时屋中之人均是采薇从眉州带来的,只少了一香橙,倒是在内里守着,因着那押岁钱之事,采薇怕隔墙有耳,每回说些要紧话时,总要差个丫头在外头守着方才敢放心说话。
采薇笑道:“若依你所言,那这两位尚书也是男人,又为何要替我们女子说话呢?这世上总有些见地高远的男人能体恤我们女子之苦。至于先帝爷,便是他不能体恤,可他的亲娘孝德太妃恰好也是个孤女,被她亲叔父把她的嫁奁拿来给了本身的亲生女儿,又顶了她的名嫁给了原定给她的夫婿,反将她送入宫中做了宫女。因这位太妃深知孤女之苦,便力劝先帝准其所奏,重修律法,认定女子之嫁奁全系私产,夫家不得占用,如何分给后代,由女子决定,若没留下遗书字据,则只传给亲生后代,若无亲生后代而亡,娘家可将嫁奁索回。”
芭蕉听到这里,问了一句,“那先帝爷也是个男的,他怎会同意这两位尚书的奏请呢?”
“不准女子们再读经史子集等书,只许其看女四书,连诗词歌赋都不准看。重定七出休妻之律,反不准和离,女子若被休弃则一分嫁奁都不能再拿归去。又拔除了女户,不准女子招赘,若无子不肯过继则绝户,最多拿一半家财给女儿做嫁奁,余者交返国库。且女子嫁奁田产商店等不动产亦为男家共有,其嫁奁花用须告与其夫晓得。乃至若老婆身后无任何亲生后代,娘家亦不得追回,反倒是庶子亦可分得,因说也是其名下之子。”*
采薇却笑道:“这倒不怕,只要他们还想着我那笔嫁奁,他们就不会先要了我这条小命儿。爹爹曾跟我说过的,我朝律法有定,如果孤女未嫁而亡,则其曾在官府入了档子的嫁奁便会全数收返国库,一应亲戚拿不到一个铜板。爹爹当日便曾将一份嫁奁票据在眉州入了官档,另一份现由外祖母收着,另有一份……”却不再往下说了。
采薇笑得有些滑头,“隐士自有妙用,我们总不成绩这么被人算计吧,多少也要还以色彩才是。”
采薇将那盒桃花粉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一面道:“只怕是我获咎了这府里的甚么人,人家才如许抨击我。若想晓得是谁做的,倒也不难。”
杜嬷嬷听了也心下奇特,这才刚到了仲春,好些花还没开,也没得甚么花啊粉啊之类的东西四狼藉飘,怎的这枇杷的脸又起了这么些个疹子呢?
“孤女亦可得其父三分之一财产为嫁奁,其他三分之一上交国库,三分之一为宗族祭田,绝户再无宗亲之孤女则一半产业上交国库,一半充为嫁奁。且官府需将其嫁奁票据记档,若孤女未嫁而亡,则其产业交返国库,若出嫁后无子而亡,亦返国库。自这道律法颁下来以后,这几十年间真不知救了多少女子的性命。”
郭嬷嬷既有些心疼银子,又有些不解,“女人做甚么又要白花银子去再买一盒这粉?”
枇杷苦着一张脸,连连点头,“自嬷嬷奉告过我以后,我哪还敢再吃那些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