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截石崖上落下身形,昂首了望。
当无咎从山洞中爬出来,已足足畴昔了两个月。
若真如此,路程倒也顺利。但愿一一穿过苍龙谷的七层六合,尽早摆脱这段冒名顶替的仙弟子涯。
“啊……都死了……”
百丈深呢,倘若出错岂不摔死?
这便是龙尾原?
“以一敌四?师兄您……”
无咎了望半晌,转头看向身后,袍袖斜伸,右手悄悄一抖。青光闪现,不远处的一块方石蓦地飞起。随其手掌一抓,青光倏然收缩,顿时一声闷响,那块数百斤重的石头竟在碾轧之下炸得粉碎。
无咎呲牙一乐,冲着近前那两个不知所措的修士笑道:“王弼师兄、陆志师兄,别来无恙否……”
此处已是峡谷的绝顶,两侧山岳千丈而迥然有别。左边的山岳犹然赤焰滚滚,炽烈逼人;而右边的山岳则是风雨覆盖,寒意阵阵。单独鹄立在十数里宽的谷口当央,就如同游离于水火的边沿,仿佛置身度外,却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六合阴阳的窜改与轮转。
嗯,小憩半晌,且待梦中日升日落,途中的风景才不孤单!
虽说高山生风跑得快,而脚下没根心发慌。即便是飞,也要有所仰仗才结壮。
如此这般,尽管穿行在峡谷当中。
他尝试着挖个地窖,而地基却坚固非常,只得就此放弃而原地安息,而尚未学着盘膝吐纳,又渐渐倾斜下去,随即变成了四肢展开的横躺模样。幸亏他熟睡之前,尚未健忘隐去身形。
他游移半晌,见下方有攀附凭借的处所,悄悄咬了咬牙,抬脚往下跳去。飘落之际,伸手抓向岸壁凸起的岩石以稳住身形。待坠势稍缓,再行持续。三番五次,愈发纯熟。开初丈余,再又两三丈,最后急坠直下,轻巧而又飘然。不消斯须,落入坑底。他两脚着地,昂首长舒了口气。
穿过山谷,便是荒漠。雾霭犹在,萧瑟仍然。
如此逛逛停停,半个月畴昔。远处的天光,仿佛垂垂敞亮。仿佛昏黄已久的凌晨,终究撤去阴霾而迎来了一道曙光。
苍穹有尽,霞光无边。
三日畴昔,景象如旧。
第三日到临,无咎停了下来。
而当漫天霞红覆盖头顶的时候,竟不知不觉又畴昔了十来日。
两月的苦功没有白搭,这就叫未雨绸缪。
无咎定放心神,稍事安息,袖中的右手掐了一个法诀,身外随即覆盖一层无形的灵力。还不放心,又摸出一张盔甲符拍在身上。护体灵力获得加持,虽还无形,却如多了一层厚厚的甲壳,顿时让人觉着结壮。他跳下石崖,带着谨慎奔向火线的峡谷。
无咎神采惊奇,放缓脚步,一边昂首四望,一边渐渐走向那大坑的边沿。
两个修士,均戴着面罩,而服饰打扮,清楚就是之前单独逃离的王弼与陆志。二人见无咎换了衣衫,没有在乎,而话语声倒是熟谙。其心虚之下,便要躲闪,谁料却被对方一言道破了身份,顿时僵在原地而难堪不已。
别的,御剑之法有所晋升,并记下了各种小法门的指模口诀,虽得空熟谙,且待今后渐渐体悟揣摩。
想要接着赶路,舍此一途别无他法。何况有前车之鉴,我为何不能尝试一二!
一句很随便的问话,竟惹来莫名的惶恐。
斯须,焦灼的火焰劈面扑来,却被挡在一尺远外,整小我安然无恙。
无咎打量动手腕上青丝网,禁不住浮想连翩。他袖袍一抖而抄手在后,随即脚尖轻点,身形斜斜纵起,倏然已去十余丈。眨眼之间,余势已尽,尚未下落,足下虚踏,逆势而起,再去十余丈,衣袂飘飞,大袖扭捏,颇具几分怡然乘风的萧洒与迅疾。起码比起畴前的蹿起蹿落,要顺畅自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