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枝杈很多,我用枪身曲折之力弹起时,正射向一根很粗大的树枝。我的右手抽出了百辟刀来,看准那树枝,左手一探,抓住了枝干。也恰是这时,头顶的树叶收回一片“簌簌”之声。
我正这么想着,俄然间从左边树丛里又是一阵箭羽。这批箭与刚才大不不异,又急又密,犹以下了场暴雨普通,几匹马被射中,痛得“唏律律”地长嘶,在地上乱蹦。
张龙友摸了摸腰间的剑,道:“要不要帮手?”
我站起家来,又向周诺和陶守分行了一礼道:“二位都督,末将辞职。”
好一个声东击西的疑兵之计啊。即便是曾望谷正在对敌,我仍对这个还未曾见过的敌手起了三分赞叹。他定是对西府军知之甚详,西府军押送贡品,兵器带得很多,但盾和弓箭这一类东西,因为带着太重,一用耗损也太多,带来的并未几。他用箭来主攻,正击中我们的关键。并且他以疑兵调走了一半人马,现在留下的人和我们人数相差不远。这一轮箭比刚才射来的更急,看来,曾望谷是把主力放在路右边,直到现在才策动。
这时,唐开道:“右翼兄弟随我冲,右翼的分两列,护住车队!”
告别了周诺和陶守分,出了北门,由西府军在渡口的卫兵送我们渡江。贡使一行有五十余人,十辆大车,我们则是两辆车,两匹马。我和吴万龄骑马,她和两个女子一辆车,张龙友和薛文亦、秦艳春一辆车。
鬼啸林正如其名,听着头顶的风声,也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垂垂地已入林中的要地,唐开他们脸上更加凝重,已是战战兢兢了。
郊天塔是帝都名胜,位于帝都西郊华表山上,制作已逾百年,本是当时的帝君突发奇想,要在华表山造一个全帝国最高的修建物,祭奠天神和历朝历代的将士。华表山风很大,国殇碑高达五丈,本已似非人力所能,而郊天塔却达三十六层,连塔尖共二十九丈七尺,建成时,这一代帝君的御制诗中有“浮云未敢凌其上,天下名山孰与齐”之句。
想通了这点,我不由发笑。周诺也算个自行其事的人,或许在他眼里,只要刀法好便能够当批示使的,他倒没想到,我底子不属西府军,就算当了批示使,第三路的兵士那里会服我?何况我也底子不想留在这里。
华表山不算高,算上这二十九丈七尺高塔,也不见得是天下至高。我传闻帝国西南边疆,人迹罕至之地,有连缀不尽的群山,每一座山岳都矗立入云,便是一百个郊天塔那么高也有,帝君诗中的“已无山与齐”的话天然是吹牛罢了。不过帝都一带周遭百里,的确再没一座山能比建在华表山头的郊天塔更高了。登上郊天塔顶端,周遭百里尽收眼底,也的确有唯我独尊之势。不过郊天塔实在太高,传闻到了顶端会感觉连塔也被风吹撼动摇,以是不太有人敢登上顶去。郊天塔初成时,朝中刑、兵、吏、工四部尚书就同时上书,劝谏帝君珍惜万金之体,不成以身犯险,那一代帝君大抵也感觉登顶太累也太怕人了,祭过一回便不再登塔祭天,这座郊天塔也成了名不副实。
哪知还不等我光荣,俄然破空之声疾传而至,一支羽箭“铮”一声钉在她坐的车门上。
我道:“如何想起问这个?我成心,人家也不要我当。”
不知如何,我心头一痛,仿佛要落下泪来。这时,听得张龙友叹了口气道:“江山如画犹无法,只与豪杰做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