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此事,臣正要护送圣上到大相国寺,圣上了望太后御驾将至,臣是以跪迎在此。”
李太后回宫时,见他时而满脸苦闷,时而咬牙切齿,全无人君之仪态,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刘承祐固然仍不放心,但既然太火线才说了这番话,想来他们总不能真的当场把在门口偷听。
“这几天刚下过雪,地上烂泥遍及,小郭卿请起吧。天子方才是不是又难堪你了?”
宣徽使近似于清朝的外务府,五代末期,已不如唐末被寺人执掌期间权力严峻,但宣徽使若与武德使权柄归于一人,则能力一下就变大了。再加李业外戚的身份,更会引外人遐想连翩。
“郭威毫无人臣之礼,驾前尚且鄙视皇室威仪,背后更结私党,儿臣恐其今后必……”他踌躇一下,终究咬牙说出了如鲠在喉的两个字:“必反!”
这句话固然毫无逼迫之意,但清楚是在提示刘承祐,微有些用祖宗来压他的味道。刘承祐天然心中生出了愤怒,他先板起了面孔,不几时又嘲笑起来:
“郭荣,你莫非连吾的驾也敢禁止?”
见郭荣竟然要劝止本身,天子竟产生一种不怒反喜的古怪心态:“明天倒想个甚么法儿多斥责你几句。”
“阿谁突厥牧马人,便是先帝,你的父亲。”
皇驾于宫内,未出内城则直长长上伴随便可,若出宫,则左监门卫将军必亲身随驾,这是先帝定下的端方,天子当然是清楚的。
刘承祐惊道:“好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郭荣,你忘了回话?
“母后说这些豪门故事,与我大汉社稷何干?”
太后朝刘承祐摆了摆手,阻了他的单膝虚跪。
身边的下人顷刻跪了一地,各个都满脸惶恐,不敢多言。
“但言。”
“他确是说了,李业说的这些话,儿想来也绝非没有事理。吾想了多日了,干脆让他兼了宣徽院的差事,如许宫内里我们也就待得更安稳些。”
李太前面色乌青,不冷不热的盯着他,刘承祐被母亲瞧得发毛,又不敢多说一句。
“郭爱卿,你说话真是两端占着,你欺君犯上,却因为祖宗之制,吾若被你勒迫了,倒成了自律。总之你郭荣都是对的,朕和祖宗都是错的,然否?”
刘承祐晓得母后又要多事,心中不悦,也只能撤销了借机摧辱郭荣的筹算。
坐在銮舆上的妇人头发半华,目炯炯且肤泽光润,恰是后代史称昭圣皇太后的李氏。
李太后看着这个儿子,满脸皆是绝望:“儿啊,现在京畿之南有你叔叔刘信拱卫许州,另有甚么不放心的?刘氏宗亲当各守一方,怎能全都挤在东都城里?你不成只想着一时一地之安危,心系天下,才可垂拱而定九州万方啊。”
郭荣只好答道:“硬要随驾陛下,微臣当然不敢。国法不加于君上,只要祖宗之制,供陛下自律罢了,既是自律,则陛下尽可自决,臣等怎敢用强?”
劈面四马开道,恰是皇太后的仪仗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