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耐烦等候着始天子幡然觉悟时，始天子已一步步走进阿谁天意铸就的圈套中了。
始天子从东海边巡游返来，带回了一个叫东海君的怪杰。据同业侍驾的朋友说，始天子对这个东海君信赖得无以复加，一起上同车而行，同案而食，连君臣之礼都没有了。
过了好长时候，国尉缓缓隧道：“你的担忧是对的，我们要有大费事了。”
因为那是天意。
我感到背上一阵发寒，道：“国尉，莫非这个东海君……”
我心中一动，望向始天子，始天子也正目光闪动地看着我。
我踏出殿门的时候，听到东海君冷冷的声音道：“陛下，你试够了没有？”
我心中浮起一丝隐忧。
我充满仇恨地盯着东海君，道：“这么好的学问，为甚么恰好用来做这类事？”
真的是天意。
我晓得本身内心深处的不安究竟是来源于甚么了！
东海君都一一答复了出来。他答复时始终语气平平，神情冷酷。那些惊心动魄的隐蔽旧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成了最浅显的琐事，他晓得此中的每一个细节，可又压根没放在心上。
我俄然明白了，始天子为甚么要召我进宫：他对这个“长生不老”的东海君也尚存疑虑，是以想借我的查问来摸摸他的秘闻。我因而想，普通的史事，载之史册，传于四方，我晓得，别人也能晓得。这个东海君连一千岁如许的牛皮也敢吹，必定有备而来，要问倒他，只要找那种本相现在已很少人晓得、讹传外界却很多的事来问他。
起先，国尉听得漫不经心，垂垂地，他当真起来，神采越来越凝重，间或还问我几句。最后，当我全数讲完，等着他颁发定见时，他却沉默了。
国尉道：“周昭王时的人，就必然会晓得昭王是因为淫乱而被人刺死在江中吗？春秋时的人，就个个晓得老子出关后的去处吗？”
我道：“国尉，你说话啊！这个东海君让我内心发慌，可又不晓得为甚么。”
国尉摇点头，道：“他不是浅显的方士。”
我们坚信，这些混乱都是临时的，统统很快就会回到正轨上来。
始天子哈哈大笑，那笑声非常镇静，有一种终究去除了顾虑后的轻松。他叮咛摆布犒赏了两颗夜明珠给我，叫我下去。
我又敬佩、又惭愧地从国尉府出来。
我原觉得他会像普通人那样，说老子是周朝守藏室之吏，没想到他想也不想就冷冷隧道：“他和你一样，也是太史。先仕周，后仕秦。”
国尉看着我，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作为太史，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没法解释的妖异之事，向来都是亡国的前兆。夏后氏德衰，有二龙降而复去；殷商之衰，始于武乙帝囊血射天，为暴雷震死；赫赫宗周，亡于褒姒，而褒姒不恰是龙涎所化的吗？现在，轮到我们大秦了。”
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了国尉府。
我内心“格登”一下，道：“国尉，你这么说是……甚么意义？”
我一怔，道：“国尉，你说甚么？甚么镜子？”
见到国尉，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给他听。
我道：“真的甚么？真的长生不老？真的神仙？”
国尉神采惨白，一句话也不说，坐下来就呆呆地入迷。我从没见过国尉这副模样，忙问：“国尉，你如何了？见到他了吗？你看他究竟是甚么来源？陛下呢？说了甚么没有？”
出乎我的料想，国尉又变得好整以暇，竟然有闲情清算起他的旧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