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宸妃常日甚少出门,只在蓬莱宫里照顾四皇子, 本日可贵出门却也未曾盛装,只在头上松松的挽了个乌黑油光的垂云髻,髻上装点着些珍珠花钿, 看去自是不觉奢贵。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蓝灰色的袄子,外罩淡紫色祥云纹的比甲, 露一截儿银灰色曳地长裙,那银灰色的裙裾上绣的是深深浅浅的缠枝藤蔓, 跟着她的行动而微微闲逛,新鲜如生。

然后,一向紧闭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

天子确切是不放心张淑妃的病情,这就把事情与方宸妃说了一遍,叹道:“淑妃这儿若要养病,只怕是真顾不上皎皎.....只是,若叫皎皎去母后那边,母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她素是懒得理睬这些个事情的。”

方宸妃一一应了,只道四皇子用了药后已好了很多,只现下另有些咳嗽,还需再养几日才气下床走动了。摆布四皇子现下没到进学的年纪,除了养身子再没有甚么大事。

方宸妃嘴里说“这事原也不该我说”,可实际上,她倒是后宫里最能说这话的人——她姓方,恰好与方太后一个姓,便是方太后远亲的侄女儿。

姬月白凝睇着他脸上的那张面具,俄然笑了一下:“是你。”

姬月白又想要笑,可她已经没有力量了,面前更是昏沉沉的,仿佛一层又一层的暗影压上来,就连身上丰富的被褥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强撑着,每一个字都如切金断玉:“我重伤他,并不是为你——当年,我的母亲和兄长为好处将我当作礼品,赠与敌寇。我虽无知却也知耻,怎能让他们快意?”

似是有些不美意义,方宸妃偏过甚去笑了笑。她年纪与张淑妃附近,看上去却似矜持柔滑、面薄易羞的小女人,就连声音听上去也清得很,玉碎般的清冷动听:“传闻淑妃mm病了,我这内心放心不下,这便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陛下也在.......”因她比张淑妃略大几个月,这个mm叫起来自是顺口。

姬月白看了看张淑妃更加丢脸憋屈的神采,的确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普通,浑身舒坦。

说来也实在有些不巧。当年,方宸妃怀四皇子时,正碰上方家出了些事,她受了惊吓,早产生了四皇子。也恰是是以,四皇子生来体弱,老是病恹恹的,一年总要病个半年。这虽是季子,天子内心也非常有愧,可到底不敢太上心——他实在是太担忧四皇子养不住要早夭,到时候本身内心更要难过。也是幸亏方宸妃一片慈母心肠,始终未曾放弃,整日里谨慎顾问着,竟是真把四皇子养了下来。现在,四皇子虽另有些体弱却也好了很多。

话都叫这两人给说完了,张淑妃天然也不好再驳。虽是被姬月白恶心的难受,但张淑妃还是强自按捺下来,勉强端出一副慈母模样:“都依你。”

天子听着方宸妃这般说,公然又有些摆荡了。

姬月白说的在理,天子天然不会反对,跟着点了点头:“也好,比及了慈安宫,再叫你皇祖母给你安排人便是了。”

方宸妃跟着点了点头:“太后自来喜好平静的......”她红唇微启,语声跟着一转,“太后到底是上了年纪,不免有些个事,虽说身边也有人照顾着,身边虽有嬷嬷宫人奉侍着,可到底少个知心贴意的靠近人。”

“我也晓得你,”男人徐行而来,在她的床前停下了脚步,姿势安闲笃定,一字一句的道,“明嘉公主。”

天子见她精力还好,神采倒是更加温和,忙又体贴起四皇子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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