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工夫,江采飞马从东城返回,在倪元俊身前上马,神采凝重道:“南军异动,正奔着北军去了,到处寻不到邹普胜,估计此人正在南军中。”
江采跟在他身后大喊:“元帅,不能就这么走啊,更不能去陈友谅那边。彻夜败在这里,天下义兵无处能容下我们。”
倪元俊不顾他,扭头传达号令:“退兵,退回北军大营。”
倪元俊寂然仰天长叹,道:“败了,败了,没想到我筹齐截年,还是被邹普胜阿谁老东西算计了。”
“元帅,元帅……,”传令兵结结巴巴,吞了一口吐沫。
一个留着八字胡瘦瘦的文士快步来到他身边,问:“大元帅有何叮咛。”
瞬息间,倪元俊脑袋像是被大锤狠狠的击中,内里嗡嗡作响。他自家人晓得自家事,南北二军固然名义上都在他的统辖之下,但实际不同很大。北军是他以洞庭湖边残兵扩编组建成的,又由他的亲弟弟统领,是贰亲信兵马。南军中很多将官来自徐寿辉从黄石带返来的人,他固然在军中压抑那些人,但天子在南军中影响力一向存在。
“你现在快马出东城门,看南军到底在做甚么?”倪元俊想最后确认一下,以考证本身内心的绝望。人走到这一步老是不甘心。从信心满满到坠入深渊之间只差了两个时候。
江采领命而去。他看出来倪元俊神情不对,也晓得南军落空节制对彻夜武昌城的局势影响有多大,上马后立即在马屁股前面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退兵,退兵!”他向空中挥手,终究下达了号令。
亲兵看向他呆站着等了一会,见元帅不像是在胡言梦话,立即挥动旗号传令:“退兵!退兵!”
烟雾几近完整覆盖了矮小的皇城城头,奋勇顺着云梯往上爬的士卒和挺枪往下刺的守军在倪元俊眼中都已落空了意义。
他如连珠炮般诘问,传令兵吓坏了,嗫嚅着答复:“南军出动,火把铺天盖地,听着喊声像是要去攻打北军。”实在他听的清清楚楚,不敢说南军喊出大元帅造反的标语。
传令兵仿佛被吓到了,冷静的看着倪元俊忘了要说甚么。
他挥手正要命令撤兵,江采俄然上前一步死死拉住他的胳膊,道:“元帅,这个时候不能走啊,南军兵马少于北军,城外的争斗不会在很短的时候内分出胜负,只要元帅你攻破皇城,把徐寿辉的脑袋往南军前一扔,天然有人会把邹普胜捆绑送到元帅你的马前。开弓没有转头箭,这个时候逃窜,无路在去那里我们都是天完朝的背叛,莫非元帅还想去投奔鞑子?”
倪元俊一把推开他,骂道:“你看这皇城是一时两刻能攻陷来的吗?徐寿辉和邹普胜联手算计我呢。南军打得胜军,就算我斩了徐寿辉又有何用,还不是给邹普胜做了嫁衣。我现在出城先安定南军,到时候武昌城还不是在我的节制下?若北军失利,海军还是听我的号令。江西平章政事陈友谅是我的部下,他那边兵强马壮,早就表示过支撑我取徐寿辉而代之。我去他那边调集雄师过来,还怕除不掉徐寿辉和邹普胜吗?”
看着他脸上惊骇的神采,倪元俊猜到没甚么功德,问:“如何了?”
他此番集结兵马进城攻打皇城,一小半是他元帅府耐久招募的亲兵,一大半来自北军,没敢动南军一兵一卒。
“难怪了,我说你如何在那边站的那么安稳,”倪元俊遥遥看向那边,恍忽间仿佛瞥见徐寿辉在嘲笑的面孔,心中王图霸业的胡想如烟花残暴绽放后化作虚无,痛骂道:“两个老匹夫,竟然把我骗的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