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齐进了乾清宫,在李德全的引领下来到了康熙帝常日里常待的西暖阁,此时康熙帝正斜倚在龙榻之上,手里摩挲着一串年纪已久的檀木珠子,桌上方才沏好的****还冒着缕缕泛白的热气。
康熙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透过千丝万缕的热气看着跪在地上叩首的马齐,心下不由感慨起来:好个八面小巧的马齐,一番说辞不但摆脱了佟国维还拉着熊赐履、陈廷敬一起下了水,这是绑着四个阁老向本身请愿啊。
奉旨前去乾清宫的路上,文华殿大学士马齐、文渊阁大学士熊赐履、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陈廷敬表情一个比一个沉重。早朝刚过,天子又下急召,想都不消想,定是为了城郊一家十三口被灭门的惨案。实在早朝前,三位大学士已经看到了九门提督托和齐和顺天府尹钱晋锡的折子,奇特的是,早朝开端后,这个折子不但不翼而飞,托和齐和钱晋锡更是个人噤声,直到半个多时候早朝结束,偌大的太和门前竟没人提及此事。
践行了叩拜大礼,三人噤若寒蝉般一字排开立在龙榻一侧,莫说昂首,连喘气都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陈廷敬拟旨:着革去佟国维领事卫内大臣、议政大臣职,念教辅孝懿仁皇后有功,仍食一等公俸;着革去马齐文华殿大学士、熊赐履文渊阁大学士职,罚俸一年;着革去陈廷敬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职,罚俸一年,仍带罪御前行走。退下吧,都退下吧。”康熙天子怠倦的摆了摆手,陈廷敬听到本身也被革了职,一时候不明以是难以接管,右手微微颤抖着用工致的楷书誊完了折子。
“身为内阁大臣,国之栋梁,你们私藏奏折,瞒报案情,是谁借了你们这个胆儿,如何着,还是你们都长了本领,给朕砍了脑袋还能再长出来?”康熙帝峻厉的责问,锋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盘桓在三位阁老的身上,目光中流出的更多是无法,是难以名状的悲戚。
半晌天子一言不发,盯着窗外木木的发楞,贤明一世的他8岁即位,斗鳌拜平三藩征西北,操纵索额图明珠奇妙均衡朝中各方权势,千帆过尽万径返来却仍旧不得安生。呵,康熙天子嘲笑出声,这才安闲开口,只是这一瞬,陈廷敬瞥到天子鬓角那丝丝白发在窗外雪光的映托下竟如此的较着:
“皇上恕罪,老臣该死。只是老臣也冤枉哪,今儿起的确看到九门提督托和齐、顺天府尹钱晋锡上了折子,早朝前还跟佟大人、熊大人和陈大人会商来着,只是佟大人说兹事体大,皇上日理万机,益查明一二再行禀报,我们这才将这份折子留了中,不想皇上神机奇谋,先一步得知了此事,请皇上治老臣迟报之罪。”说罢,马齐又是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清王朝自太宗皇太极入关以来,为了不重蹈前明相国擅权乱政的复辙,三令五申不设相国,康熙暮年明珠、索额图争权斗势,朝臣纷繁站队贴合巴结,为了显现这二位权臣的高贵,官员们私底下将此二位亲热称作明相、索相,但惊骇于朝廷的规定,谁都不敢摆在台面上说。
“敬修、子端哪,你说万岁爷此时召见我们,可不是为了京郊那起杀人案子,我们几个到了御前断不能胡说,佟大人不在,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熊赐履字敬修,张廷敬字子端,当朝的汉臣因循古制风俗互称字号,以示相互干系非同普通,而八旗后辈则更风俗相互称“爷”,无穷制的举高对方的身份。
“陈大人留步,皇上有旨。”李德全细声细气的喊,陈廷敬赶快要跪下,却被李德全禁止并拉到了扶栏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