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当思皱了皱眉,便问那女子道:“你是?”
萧文秀见了,赶快叮咛身边的几个老妈子把弟弟萧文明搀扶了下去,这才对任当思说道:“任将军,我弟弟悲伤过分,失态了……有甚么事就对我说吧。”
萧文秀的话是有事理的,这车上不过只装了十几个海碗大小的坛子,不管如何也装不下将近三百弟兄的遗骸啊!
萧文明一见这副气象,就禁不住心疼起来,揉了揉眼睛,用力坐起家来,唤道:“老姐……我……我醒了……”
破马车尚未停稳,便听前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仰仗着这三天的昏睡里融会起来的影象,萧文明晓得自打老爹奉旨率本部人马北上参战以后,萧家及临海屯大小事件,都是这个姐姐萧文秀在一手筹划的。
这辆车穿越了大半个齐国而来,装着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比金银更加贵重的东西——战死疆场的将士的骨灰和尸骨。
直到他问了第三遍,这才见人群当中走出一个女子,一边用手里的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拖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
“夫君!”
说着,他一回身,从车上的小箱子里取一副头盔,捧在手里问道:“女人,这个盔子,我认得,是你爹的吧?”
李观轻敌冒进,冒然统兵深切戈壁,戎羌乘机一举堵截齐军补给线,将李观主力围困在戈壁瀚海的野驴岭上。旬日以后,待齐军弹尽粮绝,戎羌遂策动总攻,齐国雄师除十万留守关内的兵马以外,六十万人全军淹没,大齐精锐竟一扫而空。
本来这些事,应当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做的,何如这个大齐朝的“萧文明”就是一个既没有体格、又没有见地、也没有情商的废柴——靠他,又如何能够支撑起这不大不小一个屯田所呢?
只见这女子二十来岁的模样,浑身缟素,脸孔还算清秀;而那小子倒是身材矮小、面黄肌瘦,眼神当中也充满了哀痛、羞怯和惊骇……
萧文秀的肥胖的弟弟萧文明,不知从那边来的劲,一把夺过阿谁头盔,死死抱在怀中,刚要张嘴痛哭,却一口气喘不过来,已然晕厥了畴昔……
齐,景炎元年十月十一日。
萧文秀听了这声音,镇静地从座椅上跳了过来,用力抱着弟弟的肩膀:“弟弟啊,你可终究醒了,真是担忧死我了……爹爹已然战死了,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老萧家可如何办啊……”
穿越的时空交叉,加上两种影象的融汇,让萧文明的脑筋另有些昏沉、视野也非常恍惚,而映入他恍惚的视野的,还是是他的姐姐萧文秀。
任当思只好反复了一遍本身的题目:“叨教临海屯萧文明安在?”
“兄弟!”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走了出去,带着一脸忧愁的神情在萧文秀耳边说道:“大蜜斯,徐公子来了,还带着个王八,如何办?”
看来这个“徐公子”和那只“王八”,都是不速之客,毒手得很。
只见这个年纪也才不过二十岁的萧文秀,已换上了一声素衣孝服,面色还算红润可神采却非常蕉萃,特别是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痕,明显是眼泪哭了又干、干了又哭留下了,就连一双杏眼也哭得红肿了起来。
这老头姓夏,人称“老夏头”,是临海屯里资格最老的,只见他一脸的笑容:“可不是嘛!可这几小我,没法轰也没法赶,已经快到门外了……要不……要不我先把他们打发了,大蜜斯和大少爷先避避?”
如许有血性的话,萧文秀也是第一次听萧文明说出来,顿时让她内心有了底:“弟弟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见的人,老是要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