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眸子子非常黑,连一星亮光都没有,鬼气森森。眼下两抹暗影,衬得煞白的皮肤也出现了模糊的青。这么冷不丁地打上照面,实在有些瘆人。如果换成平凡人,回身就碰上这么一名背后灵,指不定当场就要惊得蹦上房梁了。
幸亏他有一颗“极怕给人添费事”的心,不妄言,不冒昧,不裹乱。硬是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大气不敢喘地乖乖呆在墙后,眼睁睁看着刘师爷和一个陌生人一前一后穿过天井,往中堂走。
站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恰是江世宁。
薛闲:呸!吃了豹子胆!龙头你想捂就能捂的么?能的你!
藏匿在夹缝中的玄悯抬脚便迈了出去,在刘师爷反应过来前,大步闪到了刘冲面前,伸手拽了刘冲一把,在他收回惊呼前,大力将他拖到了窄门边。幸亏中间这处天井非常小巧,来回不过几步,从夹墙到窄门也只是眨眼的工夫。
中堂前愣着的刘师爷终究反应过来,他倏然变脸,抬脚便冲要过来。
“为何如此行色仓促?”江世宁固然偶然候嘴上和薛闲顶上两句,但实际是个软性子,不然也不会任劳任怨地供薛闲差遣了好几天,一边挨怼,一边还得用吃的堵他的嘴。
就在刘师爷刚要跨进中堂大门的时候,一个有些含混的声音高耸地响了起来:“爹?”
玄悯:“……”这不安生的竟然有脸嫌别人废话。
薛闲又催:“你走你的,别废话。”
这两位一个胆小包天,一个八风不动,活了小半生约莫也不晓得“惊骇”两个字如何写。
果不其然,就见刘冲不知从哪处摸到了这里,正站在走廊屋檐下,冲刘师爷叫着爹。
玄悯本担忧这江世宁会鲁莽误事,想一掌把他拍回纸皮状,便利照顾。毕竟有一个没法无天的半瘫就够操心的了,再来一个腿脚矫捷的,那不得鸡飞狗跳?
他一扯江世宁的后脖领,而后脚尖一转,拎着他侧身藏匿在屋侧和走廊之间的夹墙里。他走路如果不想出声,竟然真的能做到毫无声气,僧袍轻浮,衣摆从墙边枯枝上一扫而过,又擦着墙边落下,却没沾上一点儿泥星,那枯枝也连个颤都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