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子性子疏阔宽和，教了他们两年下来，虽经常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可私内心对这帮闹腾的皮猴子却有些偏疼。
因周筱晗所诵这句中的偶合，世人皆笑嘻嘻看向令子都。
哪知裴茹却出其不料，顺手点了与周筱晗隔着过道的贺征。
本日讲的是《诗经》，给甲班讲课的是与印从珂同住一院的女夫子裴茹。
令子都笑着垂眸，握紧手中两个小瓷瓶，拇指指腹在柔滑瓶身上悄悄摩挲：“昨日我在校场放水，一来是因理亏歉疚，二来也是小人之心。”
“吟诵接龙”是讲武堂夫子们惯用的手腕，指定篇章后肆意点人，被点到的人接着前面一人所诵的下句，直到背完整篇再换下一篇文章。
林秋霞依言起家，小小声声道：“山有扶苏。”
见贺征利落接下，令子都走到他的桌案前，低声笑道：“这就媾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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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他先前一时没反应过来，可瞧见贺征的神采与沐青霜一变态态对贺征不睬不睬的模样后，那里还能不明白她为甚么送药给本身？
“没错。”
“子都你能够啊！”齐嗣源挑眉笑得贱嗖嗖，抬高嗓音道，“将沐大蜜斯推动湖里，不但帮着阿征将人拦下没好事，还胜利转移了沐大蜜斯对阿征的痴迷……好一招围魏救赵、以身饲虎！”
合座轰笑。
明晃晃的日头下，贺征好像一块散着黑气的大冰块，世人纷繁不着陈迹地躲着他走，连先前与他并行的齐嗣源都冷静退了半截，改搭上了令子都的肩膀。
“为了戊班名誉……”纪君正回身觑着沐青霜，眼带期许，“求你不做人了，去求求贺征部下包涵，好不好？”
“……那天她找我算账后我就在想，循化沐家的数百年积威不是光靠那号称百万的雄兵，”令子都对身边的齐嗣源笑笑，“就这么个看似娇纵恶劣的大蜜斯，当真遇事时，竟也有几分深厉浅揭、识变从宜的手腕。”
以甲班的德行，不追着最弱的丁班戊班往死里收割战绩才怪了！
齐嗣源赶快站好，清了清嗓子左顾右盼。
如此有里有面的措置，实在让令子都心折口服。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现在的局势，明面上各方权势皆尊朔南王赵诚铭为主公，若将来不出甚么惊天变数，待雄师渡江反攻杀回镐京之日，就是赵诚铭称帝之时。
之前齐嗣源与贺征都不在讲武堂，并不知中间另有这茬。听令子都一讲，齐嗣源也不由敛了调笑之色，慎重地点点头。
“若她没瞧出你昨日放水的意在奉迎安抚，那本日送药给你就是君子之风，真真衬得你个小家子气心机重，”齐嗣源乐不成支，“若她瞧出你的企图了，偏又还送药给你，那不就等因而一巴掌呼你脸上了？”
讲堂上的王夫子没好气地笑哼：“你在凶信个甚么劲？汾阳郡主再走眼也不会挑中你！”
以往令子都与沐青霜没甚么来往，心中对她的观感倒也谈不上吵嘴。只觉她身为沐都督的爱女、沐少帅的亲mm，自到了赫山讲武堂后，于课业上的表示乏善可陈，成日里不是围着贺征打转就是领着戊班那群人混闹，与循化沐家世代显赫的盛名实在很不相称。
沐青霜走后，回廊下的甲班世人也醒过神来，相互间无声通报着古怪眼色，边走边忍笑。
待贺征大步流星进了甲班课室，令子都才笑着摇点头，拍了拍齐嗣源的肩膀，娓娓道出后果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