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只笑着拍她的手:“但是你又念他了,来同我抱怨。他究竟是天子,全部儿大晋都担在他一人身上,我们做长辈的得谅解着。何况他虽没亲身来,哪一日不派人来看望,你便满足了吧。”
一语问出,厅中一片沉寂。
太皇太后自坐在主位上,称心快意的接管着大家的恭维。她内心对这桩事儿是非常对劲的,干清干净的把人嫁出去,分身其美,多好。明妃内心的那点子小算计,底子不值计算,妇道人家的,谁还没个私心小意儿。说到底也算她佟家的人,她肯委曲她哥哥娶个罪臣孤女,也算捐躯不小了。
宫人赶紧拿食盒装了提出去,太后但笑着打趣:“您理他呢,我可传闻他有日子没来存候了,您还送鸽子肉,要我说骨头渣都不给他!”
陆满福只是腆着脸笑,拿袖子抹头上汗,心道祖宗您可冤枉死我了,我这回回催也不是我想催啊,还不是被皇上逼的。
太皇太后再顾念着外孙女,也不能置亲孙子的威望于不顾,目睹体例都想完了,便点了点头,“天子金口玉言,没有收回的理,既已指了婚,我这道懿旨便算取消,那李家丫头,既然插了手,择日就再为她指上一户人家吧。”
天子托着她的手肘淡笑,“才说紧我呢,您就先护上了,可叫我还如何好张口?”
太后自顺着她道是,一转眼儿却瞥见那送食盒的寺人竟退了返来,没待发问,太皇太后就已开了腔:“如何折返来了?”
“孙儿无妨。”天子目色暖和,一顿道,“祖母指婚的那丫头,朕想着也委曲了她,目睹得春闱放榜,多是少年英才,不若揭榜之日,朕做主给她选个夫婿,以示皇恩浩大。”
明妃赶紧起家,道:“倭寇进犯本地,东南战情告急,兄长主持两浙大局,主子心知此时不该滋扰皇上,更不该令兄长为闲事所扰,又实心疼侄儿,故才来请太皇太后做主,先定了李女人的名分,待战事一平,再行筹办。”
天子起家垂首,“儿谢祖母深明大义。”
老太太满头白发,笑意吟吟,每一道褶子都透着悦色,“也不是甚么大事,明妃一早来求我,说她侄儿幼年丧母,非常不幸,恰与郡王府阿谁女先生投缘,一见面就管人唤母亲,叫得她内心伤,便来央我做主,把她指给佟家老二。我深思佟二守妻孝也有一年了,此时给他指房妻室,倒也是美事一桩,就拟了懿旨赐婚,你瞧可好?”
“祖母说的是。”天子陪着笑,只拿眼去瞧陆满福。
太后皇后亲身在旁布菜,她表情不错的用了两筷子烤乳鸽,想起自家孙儿喜好这菜,便叫给天子端畴昔。
“正说得是。”天子道,“前些日子东南小胜,浙江巡抚史克忠上书陈述战情,其间对佟启嶙颇多溢美之词,并向朕请命,说他有一女,年近二十还没许人家,但愿朕给个恩情,平倭得胜之际,将她嫁给佟启嶙为妻。朕乐于成人之美,干脆一道旨意跟了畴昔,算作嘉奖佟启嶙小胜,不料与祖母您的懿旨撞了个正着。方才正想派人追回是否还来得及,却算着此时旨意已入了浙江境内,倒是追之不及,朕正想着该如何办。”
太皇太后见是他来明显欢乐,忙招手叫他畴昔,心疼道:“来来来,紧着你挑,那鸽子肉还好,旁的熟烂之物只怕你不喜。”
皇后忙道:“昨儿已二选看了正黄和镶黄两旗,明儿阅蒙军旗和正白旗,我赶去瞧了瞧,今春的秀女水灵,个顶个儿水葱似的,皇祖母放心吧,一准儿选出去几个漂标致亮的,隔年就叫您抱孙子抱到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