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捣大鬼道:“二位贤弟俱有功绩,俺不免再和那钟馗杀一阵如何?”二鬼齐声 道:“兄长已被他剜去眼睛,如何交兵?”捣大鬼道:“无妨、无妨。这叫做剜了眼睛 不算瞎。”二鬼拦不住,只得放他出去。钟馗见是捣大鬼出来,说道:“你已是被俺剜 了眼睛,如何还要来瞎捣。”捣大鬼道:“孤家只因你娘娘驾崩了,一时心境不宁,被 你拿住。今调了两个御弟,带领大将干员,雄兵百万,尚何惧你?你若早早归去,是你 的造化,若说半个不字,俺速令四大天神,将你拿住,发在阎君那边,教你满世不得人 身。方才说着,钟馗不觉一阵恶心,几近吐了,只得抱病而回。咸、富二人迟疑道: “我们牙痒的牙痒,裂筋的裂筋,恶心的恶心,倘他杀进寺来,如何抵敌?”正迟疑间, 只见:
冷眼怕 展开,
钟馗等走入寺中,知客迎着问道:“尊官是那边朱紫来游敝寺?”钟馗道:“俺路 过到此,因见上刹寂静,故来瞻仰。”知客进引着钟馗拜了佛祖,参了菩萨,又引至后 殿,谒了弥勒大佛。随喜了一会,才请入方丈。待茶以毕,知客道:“老爷到此,本该 恭备斋馔。只因新来了一个厨子,情懒非常,斋撰不能速办,是以踌躇不敷。”钟馗道: “咱家从不茹素,你只替俺买些肉来,打些酒来便了。”知客一见如此说,只得忙去买 了几块肉,打了几瓶酒,送到方丈。这钟馗挽着袍袖,用剑将肉割了粉碎,撩起长须, 暴露一张大嘴,如狼吞虎咽得普通,一面吃肉一面吃酒。咸、富二人相陪吃了。顷刻间 风卷残云,杯盘狼籍。钟馗歇了歇,方问成、富二神说道:“前者阎君处走的慌速,不 曾细问二人根由。一起上又贪走路,此时闲暇,二神何不细讲一番。咱家也得个明白。” 这咸渊叹口气道:“俺本是一介寒儒,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孤苦零仃,整天只是吟诗 作赋。本不想此时与彼时分歧,吟下盈千累万,却做不得衣裳,御不得酷寒。此赋予彼 富相悬,作了满案盈箱,却立不的财产,当不的家伙。每日咽喉似海,活记全无。看看 的穷到底,待要探亲戚,那亲戚不能怜我,而反笑我。欲靠朋友,那朋友不能助我,而 反躲我。家中老婆交滴无已。是以俺撇了桑梓,四海远游。怎奈他乡与故乡普通,那风 流的嫌我迂疏,糟腐的嫌我放荡。厥后游至部分,非常知章贺老先生赏识,那年合法比, 蒙贺老先生取为探花落第,不想宰相杨国忠要交他儿子做元,贺老先生嫌他笔墨不通, 不肯取他。杨国忠上了一本,说贺老先生朋比为奸,阅卷不明。朝廷就把贺老先生罢免, 将俺也斥革。俺半生流落,方得知遇,又成画饼,命薄如帛,活他何益?是以愤怒不过, 一头撞死。阎君怜俺无辜,正欲仰奏天庭,恰值主公索辅。俺今帮手主公,亦可谓得见 天日矣。”说罢,号陶痛哭。钟馗道:“苦哉,苦哉!遭际与俺无异。俺本日全拜你为 行军司马,待胜利以后,奏知上帝,当时再讨册封如何?”咸渊含泪拜谢。只见那富曲 早已在那边落下泪来,钟馗道:“据此风景,想你的来源也是艰巨的了。”那富曲揩了 揩泪,说道:“俺本是将门之子,自幼受习弓马,很有百步穿杨之技,怎奈时乖运蹇, 屡举不第。厥后投了哥舒翰。那年土蕃反叛,哥舒翰令安禄山征讨,使俺参军。安禄山 失了机,堕入败阵,是俺奋不顾身将他救出。哥舒翰要斩他,他求了杨娘娘的情面,向 明皇说道:“主将败阵,皆偏稗不消力之过。遂将俺斩了。这段奇冤,无处伸诉。本日 得遇主公,或可借此以泄胸中之债也。”钟馗道:“不幸,不幸!俺今拜你为开路前锋 如何?”富曲倒身下拜,谢毕坐下。两神又问钟馗委曲,钟馗重新至尾说了一遍,二神 不堪感喟。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