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真人坐在高脚书案后,只显出身着青袍的肩膀,一头白发和尽是皱纹沟壑的额头,另半张脸则被双手翻阅的蓝色封皮,白框黑字的书籍讳饰住了。
中午过后,城郊统统逃荒哀鸿都吃了一顿饱食,没有孩子被选为道童的,道观便不再理睬。其他道童家眷,则由清荣道长带去城东一处供奉庄园临时安设,随后会被安排往各地成为雇佣租户。
按理说是道观所用之物,如何也要有个三清祖师、真武大帝甚么的,但是……没有!
次日一早上山,走了整整一天赋到半山腰,不过清妙观的庙门已然在望,钟声空寂悠远,在群山中回荡。汉白玉浮雕着苍松迎客纹饰的庙门牌坊非常富丽壮观,上书有“清妙观”三个刚毅有力的大字。
留罡恭谨地承诺一声,快步退出了房间。
这时,从左边配房出来一名黑大个子,不但面色黑如锅底,还满脸横肉,粗眉大眼,身材高大健壮,走路嗵嗵直响,一双大手看起来比正凡人长很多,抱拳施礼时收回啪的一声,显得力大无穷,说话嗓音粗糙得像金石摩擦一样,听起来让人非常不舒畅。
“今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我跟徒弟修习玄甲功、碎玉拳三年了,力量可大着呢,你会些甚么?练过技艺么?哦……你跟我来吧!对了……我刚吃完晚餐,你还没吃吧,我先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的,要不得找杂役再做一份。”
杨韶闻言一怔,看徒弟面庞衰老的模样,恐怕光阴无多,急于寻弟子传承衣钵,也说得畴昔,可本身甚么都不懂,真能练好技艺吗,但看徒弟一面孔殷峻厉,必定容不得本身踌躇,便躬身拜道:“弟子谨遵师命,情愿练习技艺,但是……弟子恐难了解经义……”
“不错!能定时到!出去吧!”
一大群青袍羽士簇拥着一名身披八卦道袍,头戴宝莲冠,满头白发的大哥羽士从台阶上快步而下,清苍便叮咛道童们在广场前稍等,自行迎了上去。
杨韶心中一惊,收道童和收俗家弟子不都是道观要求的吗?莫非这与徒弟有甚么干系。
“徒弟!你白叟家返来啦!”
玄都真人叮咛一声,自顾自向内里主院走去。
房间很快找好了,前庭东厢院靠北面两个斗室间,一个还算宽广的厅堂。靠南面一排也是三间,那是留师兄的寓所。东面是一排杂物房,内里仿佛堆放着柴薪、陈旧家具甚么的。很快,留罡就去厨房端来了一碗面条,另有两个乌黑的大馒头。
进了山洼,火线是一片庞大的白玉广场,登上道观正门的高高台阶下,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葫芦状香炉,顶上有盖子,盖子中间有宝刹一样的顶珠,底下有三脚支地。大要色彩说黑不黑,说白不白,不知是铜是铁,通体呈一种特别的青灰色,显得古朴而奥秘。
直站了一个时候还多,内里的天气渐亮,太阳光芒也照进了房间,玄都真人这才放下书籍,轻咳一声,缓缓抬开端扫了二人一眼,舒畅地靠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目光锋利地盯着杨韶,面无神采。
黑大个咧嘴一笑,在大黑脸映托下,暴露白森森的大牙。这形象看得杨韶有点惊骇他,勉强挤出一个浅笑,回道:“杨韶!韶华的韶!”
青灰色峭壁底下,入口处的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有“藏门谷”三个红色大字。幸亏这条山路仅一里多长,由山路渐向高处,翻过一座寸草不生石山,内里又一个山洼,远处山脚下依山势凹凸摆列着几排房院。
杨韶随徒弟走到房院前的门楼时,特地昂首一看,见门头匾额书有“玄光院”三个大字,内心不由思考,以他读过的书,却也想不起“玄光”二字有甚么典故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