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并未打动沈大夫人。恰好相反,沈大夫人想到前几次沈大老爷偏袒起二房的事儿,心底的怨怼愈深了。她并未如昔日普通,对夫君和顺以待,而是嘲笑一声,道:“这话妾身就搁在这儿了,兰儿毫不成嫁给太子。若老爷一意孤行,那便写封休书,让妾身回娘家去吧!”
一句“写封休书”,惊得本来将近睡畴昔的沈大老爷立即复苏了过来。
沈兰池点了点头。
之前与沈大老爷闹的那些别扭,便在这几句话里十足倾泻了出来。
“又闹这事儿。”沈大老爷按了按太阳穴,招了个丫环替他按肩,昏昏沉沉道,“兰池若为国母,便可坐享繁华繁华。这本就已是沾了天大的好运,而世上也无十全十美之事,总少不得一些不顺心。更何况,男人有妻有妾,也是常事。”
待红雀上去,替自家蜜斯抹洁净了眼泪,沈大夫人也未几言一句,丢下那发钗,冷着脸便领着兰池走了。
“侧妃娘娘说的是哪一桩?”沈兰池兴趣勃勃地问。
“你听不懂本女人的话么?”沈兰池歪过甚,眼底有一分挑衅,“还是说……你用心想要折腾我呢?”
稳稳铛铛,分毫稳定。
兰池刚想昼寝,面有困乏之色,一身打扮也极随便。只不过落在沈大夫人眼里,沈兰池便是套身麻袋也能被夸出花来,现在这副娇娇怯怯的模样,更让她心生顾恤。
她的脚背一片瓷白,如同被吹开的雪。陆麒阳碰到她的脚时,喉结不易发觉地悄悄一滚,拇指情难自禁地顺着足弓弧度向下摩挲而去,绣袜便也随之褪了下去,暴露脚尖上一抹浓艳的红,衬得她几近透明的肌肤愈显莹白。
虽这么想着,可兰池晓得,陆麒阳八成是不敢出去打野食的。可他这副可贵的拘束模样实在是好玩,她忍不住想要多逗他一会儿。
“天然是……沈二蜜斯指导灵窍的那一桩。”阮碧秋道。
“痒?”他反复了一遍,捏着她的脚,不让她缩归去。
赤缠枝纹的绣鞋不偏不倚,刚好挂在枝头,晃闲逛悠的。沈兰池伸手摇了两下,可这鞋却稳稳铛铛,一点儿落下来的陈迹都无。
待安国公府的母女二人走后,阮碧秋神采煞白,这才了然沈兰池口中那句“要委曲你了”是何意——
“那好。”沈大夫人气定神闲,暴露一副畅快笑面,道,“娘与你爹说好了,兰儿不消嫁畴昔了。”
“本来是将来的太子侧妃,可贵可贵。”沈兰池将《玄怪周说》反扣在膝上,唇边漾开一抹调笑之意,“如何,想我了?”
沈大夫人动也不动,好似是睡着了。
慈恩宫里总有人来交常常,兰池嫌闹,便顶着日头躲到外头的园子里去了。顾忌着沈大夫人还要来寻她,她也不敢睡着,只是拿了一本杂书翻看着。
“这……”陆麒阳的笑容微僵,小声道,“你待如何?”
沈兰池一下子就精力了。她点头,道:“兰儿不想嫁。”
想那陆兆业不晓得疼人便罢了,现在竟还让那未过门的侧妃仗势欺人。今后若兰池嫁了畴昔,又岂能活得好?兰池但是她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毫不成任人欺辱了去!
沈大老爷微微一愣,喃喃道:“兰儿哭了?”
“娘,甚么事儿?”沈兰池揉了揉困眼。
沈大老爷自是晓得本身这个女儿的——她自小锦衣玉食、性子极傲,在别的贵女面前从不落人一头,向来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这阮氏竟能叫兰池哭出眼泪来……
他在漆窗前几次踱了会儿步,那头的沈大夫人却生着闷气,一扯被子躺到床里头去了,也未曾把里边的位置留给本身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