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找着了,但是……
“嫁的不是我罢?”陆麒阳调笑道,“定然不是我。”
两位姐姐一声更娇似一声,只盼着世子爷能给个覆信。
“爷,这杯酒,奴敬您。”
“你猜,我嫁的人是不是你?”她起了身,一边笑着,一边散慢道。
她的手臂从榻上垂下,那旧朝皇后的镯子又顺动手腕落了下来,盈着一片温润的玉色。
俄然间,陆麒阳扣住了她的手。
“陆麒阳,你不是向来都讨厌我么?现在何必来带我走?”
“嗯?”陆麒阳哼了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膛里收回来的。
“我猜……”陆麒阳盯着她,眼底似有一片烟波明灭、日月沉浮的海。
很可惜,陆麒阳一句都没答复。他稳稳铛铛地坐在小圆凳上,身形一动不动,面色也一动不动,像是一樽石雕似的。那副苦大仇深的神采,就像是被亲爹镇南王逼着背书似的。
金娘和婉儿早不在了,奉侍的丫环也退了下去,房间里只余下他二人。没了旁人,陆麒阳那副死皮赖脸的干劲又上来了。他把脚上锦靴一踹,丢了出去,一双长腿架到了美人榻上,口中懒洋洋道:“哎,沈二蜜斯,替你家爷捶捶腿。”
“等――且慢!”陆麒阳立即道,“叫她们交来回回的跑,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让她们好好歇着便是了。由你来服侍小爷我,也是一样的。”
“你啊……”她竖起了小臂,那玉镯子便向下一滑,藏进了袖里,只余下一截莹赤手臂露在外头,“你说的要给我消气,原是找了如许一个镯子来送我。陆麒阳,你不是向来都讨厌我么?如何现在就对我这么好了呢?”
沈兰池一眼就认出,这是在宫里碰到陆子响那日,他手头正在细心检察的镯子。当时她就听陆子响说了,这镯子是陆麒阳找来的。未推测兜兜转转一圈后,这镯子终究还是进了她的包裹。
“你且等等。”陆麒阳转了身去,走到那劈柴老者面前,又取出个小巧匣子来,道,“这是天仁房的济痛化塞膏,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玩意儿。每逢阴雨天,老先生便擦上一点儿,约莫半个月,你这腿疼的弊端大抵就会好了,我爹就是靠着这玩意治好的腿脚疼。”
“都雅吧?”陆麒阳笑眸微弯,眼里的笑意几近要溢出来。
“你叫本蜜斯替你揉肩?”沈兰池问道,笑容极其和顺,声音也极和顺。可她手上的行动,却恰好相反――她活动两动手腕,拳头跃跃欲试。这副模样,让陆麒阳不自发吞了口唾沫,好似见到了老虎似的。
她本是想要逗他玩儿,因此绽放了笑容,只等着看他不知所措的尴尬模样。可谁知,她比及的却不是世子爷严峻犯怂的脸,而是一片天旋地转。
“我只替我娘按过肩。”她道,“力道如果不对劲,你记得和我说。”
眼看着两盏小金杯凑到了他面前,两位姐姐抢先恐后地要喂他喝酒,陆麒阳倏忽从圆凳上弹了起来,口中干涩道:“小爷去……去……出恭。”
陆麒阳理好了衣裳,正了衣领,又变回了身份高贵的世子爷。他有几分迟疑,谨慎问道:“那金娘和婉儿,还在房间里头?”
日光炎炎,他背上挂了些汗,也不晓得是劈了多久。
“罢了,你二人在的时候,我看世子爷拘束的很。”沈兰池揉了揉眉心,道,“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隔着衣袖,她摸着那只镯子,思路却悄悄游走到另一个处所去了。她记得,在嫁给陆兆业的前一夜,陆麒阳曾试图带她分开都城。当时,她是如许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