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得一声“陛下到”,满园人皆低身施礼,迎拜天子之尊。
“朕也感觉这幅《飞雪寒钓图》倒是极有诚意。”此时,楚帝忽而对沈瑞说,“你这孙儿画技颇高,竟叫朕感觉宫里的画师都不如。”说罢,楚帝又转向身边几个陆氏后辈,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见笑了。”陆麒阳亦轻巧笑了起来,“麒阳眼力不敷,此事常有。”
“奴婢……奴婢瞧见……”忽而间,沈庭竹的丫环低着头,颤着声道,“刚才似是兰池蜜斯站在这边……”
府中热烈了好一阵子,忽听闻管家来告,言今上竟携着太子与二皇子一同驾临沈府。
若硬在此时说沈兰池与陆麒阳在夜间相会,那岂不是得如太子所说普通,要么,便证明皇后姑姑治下不严,竟没有定时落门;要么,便是说他们陆姓男人不成体统、不知礼数,竟会翻墙入园。
可阮碧秋不来,沈兰池又如何令本身的战略得逞呢?
这又如何令人不恼?
按端方,本当是大房先送寿礼,但二房争着露这一手,因此抢了先。待二房送完后,终究轮到沈家大房了。
“既你要出宫了,孤便无妨再多言一句。”陆兆业仍不放手,低垂视线,冷声道,“孤不信你与陆麒阳‘情投意合’。他为人如何,你与孤一样清楚。若你还想嫁入东宫,便不要再让孤闻声那些无谓之言。”
或许是因为她多余的那句讽刺之言,厥后,这事儿便有些变了些味道,京里人都说是沈家权大压人,推了人又不肯认,更是将“沈兰池推人入水”的事儿说的有板有眼,恍若亲见。
“太子殿下,还请放手。”她抽了抽手腕,那握着她的男人却纹丝不动,她不由有些恼了。
此事能让吴蜜斯在陆兆业面前出了丑,还能让陆兆业觉得她沈兰池是个心计叵测的暴虐之人。一石二鸟,沈桐映何乐而不为呢?
未推测,吴蜜斯没摔下去,被推下去的却变成了柳如嫣。
宿世,这安国公的寿诞也是由沈二夫人肖氏来筹划的。肖氏比女儿沈桐映老辣夺目些,一眼就看出那阮碧秋绝非是心机纯粹之人,且肖氏也看不起阮家寒族出身,因此这安国公府的寿诞并未延请阮家人。
没错,她嘲笑的就是陆兆业这类残余――陆兆业明显在心底讨厌着沈家,却恰好还要借沈家的权势坐稳太子之位。攘除沈家之日,他口口声声说着“为民除害”;可畴前的他却帮着沈家助纣为虐,照拂了沈家不知几次。所谓两面三刀,说的就是陆兆业这等人了。
柳夫人虽未有证据,可因柳、沈二家常日便有过节,现在便想用这沈家做了出气筒,再磋一磋沈兰池的锐气,因此气势格外严肃。
“如何俄然体贴起这事儿来了?”沈大夫人闻言一笑,道,“这事儿由你二伯母管,帖子的名单也是由她来拟的。你晓得你二伯母的性子,你娘不敢多问。”
“那便走罢。”陆兆业淡淡道,“送了沈家蜜斯出宫,孤便回东宫了。”
跟在镇南王身后的陆麒阳蓦地被点,暴露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态,仿佛上课时被先生俄然抽到考背书。好半晌后,他抱拳低身,道:“陛下,麒阳虽不懂画,但向来都明白‘财帛易得,心血无价’。买古藏今,亦是这个理。散尽令媛轻易,掘得珍宝可贵。”
她与陆兆业到了侧宫门处,立着等自家马车。沈桐映眼里不看车道,只瞄陆兆业。只可惜,太子殿上面上冷冷僻清的,薄唇紧抿,一句也肯未几言。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暗害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