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返来了……”只稍稍恍忽了一下,蓥娘便缓慢地回过神来,和颜悦色隧道:“离宫这很多日,可有依着母妃的叮咛,把事儿都办得妥妥当帖了?”
宁然接来茶盏,抿了一口,便将一物“啪”地拍在母妃手掌之上,“喏,此行服从。本朝公主出降,可从未开此先例!母妃,您可莫要再搬出老祖宗的端方了,起初也没灵山祈福的端方,再说了,父皇可不是墨守陈规之人,真要按着礼部的安排来,本公主可无需去那灵山!”
手中筷子一顿,宁然眯眼恍忽了一下,思路突然飘到废后左氏出殡当日、她与母妃骑马放鹞子时的景象当中――
噎着了声儿,宁然又眨眨眼,眸子里几分滑头,低头时小声嘟囔:“不去就不去,归正明日就能看得着!”
知是瞒不过母妃,宁然也没想藏着掖着,仿佛就等着母妃有此一问,她不慌不忙地从袖兜里取出那块喜帕,一点点地摊开,而后,一句话也不答,只悄悄地看着母妃脸上的反应。
“娘娘――”斯须,一王谢人也仓促而至,跪禀主子:“公主已入三重宫门,正转入夹城复道,马上就到快意宫宫门外!”
“用膳后,你便回屋去筹办吧。”蓥娘表示内侍,能够奉膳了,“本宫会差人将一应物品送来,时候紧急,连夜筹办着,有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了吧。”
在这深宫,连亲情都得之不易,她不想落空!
“你还当真……”蓥娘似是无法地沉叹,“当真喜好上那布衣小子了?”
“还记得母妃当时说的话么?”蓥娘也搁下筷子,定定地看着阿宁,柔声问。
蓥娘一抬眼,就见殿门外人影翩闪,不等门人吊嗓子往里通传,出宫多日的宁然便风尘仆仆地踏入正殿。
当时一听此话,蓥娘竟也红了眼眶,“你、你都晓得了?”她的阿宁冰雪聪明,明显晓得了,却一向假装不知,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在匡宗面前帮母妃强加粉饰,为了母妃,还主动请缨去灵山接珩哥哥……
晚膳早早地摆上桌,母女二人对坐用膳时,氛围略显沉闷,宁然偷偷瞄去,却见母妃沉着神采,郁郁寡欢,确切不如何但愿女儿出嫁。
明知母妃为夺个皇宗子来稳固职位而一度丢弃了亲生女儿,阿宁心中的不堪与哀痛,却从不透露半分,晓得深宫的保存法例,她反而帮着母妃一道坦白下去,正如宫中一些明眼人的所言:小公主是脾气中人,特别重“情”,这是她的长处,也是她的缺点!
蓥娘眼神微变,却没有让开阿宁直射而来的目光,心知这孩子骨子里的固执倔强劲儿如果犯了,十头牛也拉不返来,不由得苦笑:“你决定的事,母妃还拦得住么?只要你不悔怨,母妃自也无话可说。”顿了顿,见阿宁仍不放心肠瞅着她,她点头轻拍阿宁脸颊,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岔开:“出降以后,你父皇会赐赉府邸,你便要分开母妃身边,分开宫城而居。记取,驸马即便是你的夫婿,他也得在门外等待你的呼唤,才气与你靠近,将来你如果烦厌了,也能够回宫来陪陪母妃。”
“记得就好。”蓥娘对劲地点头,而后持筷夹肉在阿宁碗中,不再多言,只慈爱地看着她。
手中汤勺一顿,雪梨莲子羹上搅拌出的波纹缓缓消逝,蓥娘昂首时,眉梢略微一挑,“哦”了一声:“这么快就返来了?”晚膳之前,阿宁就回宫了,看模样,她是没去近郊的打猎行宫哪。
心头一热,她点头答:“记得,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