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马草坡,稳坐马鞍,羿天耐烦地等候着,心中却不免有些遗憾:
只不过,赶来声援的三十来个暗卫,人数上还是差得太远。
“帝若杀生,李氏必亡。”
一匹玉骢马在草坡上低头嚼草,马匹的仆人,在玉鞍上稳稳地跨坐着,风,吹开细碎刘海,扬起束发的玉带,一缕奇香自少年身上模糊披发,极是醉人。
十七领了一队人马,正奔着陡峭草坡飞奔而来。
一抬手,羿天隔着衣衿,触摸到贴身佩带之物――嵌合了孔雀石珠,挂在颈项的丝线串起的那块通体莹透的璧,暖玉温润,帖烫心窝,抵抗了彻骨的寒意。
送葬仪仗,浩浩大荡,由西门而出,往秀景陵寝而去,沿途衣冠胜雪,一片哀乐。
没有人来践行,乃至连该有的伐鼓壮势、旗号挥动、号令扬威的步地,都没有。
加上,师尊鞫容这段光阴煞费苦心肠研磨丹药,命人四周汇集天材地宝、灵丹灵药,也使得“噬心蛊”的毒性垂垂被压抑住。
匡宗在位已有十八年了,只期近位称帝之日,下诏大赦天下,除此以外,后宫诞下皇子公主,或是圣诞与祭天大典……等等的首要日子,暴君都从未大赦天下。
“拿着,这是尊上让咱家转交给你的――王冕将军的调兵令箭!尊上前几日才从他府中暗室获得,拿着它,就能调用王冕将军藏起的铁甲军十万兵力!”
绛衫焰眸,魅颜惑人,风中超脱着发丝衣袂,纤纤少年,清露凝香,倾世风华。
十七自是明白:上阵杀敌,哪能光靠他们这几个?趁着暗卫们忙冲太子见礼时,他靠近些了,缓慢地将手中紧攥的一物,递给太子,小声道:
“那是!咱家可比太子妃更粘人!”十七不无对劲,张扬着笑容,“她想来,偏就来不了,能近身服侍殿下的,到头来还是咱家!”
将寺人袍服换作灰色劲装,十七领一队暗卫,约三十来小我,从宫城地下密道偷溜出来,备马城郊,扬催促马,一起奔驰,追上了太子。
……
冷风飕飕,吹得山坡上渐长的草色,波浪般的连绵起伏。
……
俄然,远处一列飞骑驰来,在冷风中苦等的羿天,凝眸望去,却看到了十七。
寥寥八个字,又仿佛埋没着多重含义。
从辰时到巳时,于凄风苦雨中,等候了这好久,稳坐玉鞍的少年,如玉的双颊,反倒是泛出了灼烫般的红晕。
“大赦天下?”
……
那一封苗启三亲笔誊写的信函,由羿天随身照顾,连夜出城寻得近郊一处荒废经年的破庙,找到藏身庙中的老乞丐,用苗启三的亲笔信,换得老乞丐的信赖,终究将火龙枪取到手,天一亮,羿天单枪匹马来到城郊十里铺,等着一小我的呈现――
十七带来的三十几小我,虽为寺人,但久经练习,是个顶个的本事,眼下乔装改扮,劲装着身,洁净利索,一看就是技艺不弱、能充当近身侍卫,又能上阵厮杀的强者。
庸不易,曾让敌手闻风丧胆的兵家鬼才,本日,此人到底会不会践约而至?
在羿天中毒昏倒的期间,多亏了鞫容暗中赠药,让昏倒中的他复苏过来,病情垂垂有了转机。
分开长安之前,四渎暗里来见过他,妙手神医,银针入穴,令得羿天的病势大为好转。
乃至有臣工上奏章,恳请天子下旨――大赦天下,以停歇彼苍肝火!
这不,声援到位了――领十万铁甲军出征,这才够威风!
春寒料峭,瑟瑟北风中,忽而飘落了零散雨点,落在脸上,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