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一听阿宁返来了,蓥娘这才松了一口气,挥手表示内侍宦退下。
母妃的手,轻抚在她肩头,为她弹去肩上沾的雪花,将暖炉靠近些,摈除湿冷之气,让她脸上稍稍规复点赤色。
檀香桌案上,熏香袅袅,蓥娘一面体贴肠问,一面持起夹子夹了炭火,亲身给女儿烫上一壶茶,斟入玉盏,递畴昔,让阿宁先暖暖身子。
当年李炽用在鞫容身上的“连环杀”,这一回被他使得更加精美,刀尖所指,任谁都逃不出这绝命杀招!
“阿宁你、你受伤了?!”
“主子这就去办!”
蓥娘暗自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要事交给此人去办:“本日宫中设席一事,你就不必盯了,东宫自会有人出面迎候几位皇子定时参与宫宴。本宫要你马上换装出宫,告诉长安几家茶馆酒坊另有怡红院内我们的眼耳目手,让他们速速去寻阿宁的下落。”
依从炽郎的战略安排本日事件,她现在的感受却像是在玩火,心中已然有些不安,但是,开弓没有转头箭!
“可爱!”
“祁王让你去行刺太子?!”蓥娘一听就明白了:炽郎这回是拿李玑作为棋子,幕后派人鼓动把持他亲身使出险招,来刺杀太子,还让阿宁打头阵,公然是借刀杀人!
“还好你没事……”诊了诊阿宁的脉象,蓥娘放下心来:脉象安稳,当无大碍。
“那些人一个都没返来。”蓥娘心知:如果昨夜有人要对阿宁脱手,对方必然会先断根掉快意宫派去庇护公主的那些人,――天亮后还没有密探返来禀告公主的动静,想必那些人都已身遭不测了。
悄悄的拍门声传来,养神殿外,内侍宦的尖细嗓门随之响起:“娘娘,您昨儿叮咛,让主子本日早些传膳来的。”
炽郎支给她的那一招,本日不管如何都必须一击见效!
“另有一事,宁儿须向母妃禀明――”搁下茶盏时,宁然猝然抬眸,目不交睫地看着母妃,“祁王拉伙让我参与刺杀太子一事时,曾悄悄奉告我――他说现在的太子并没有资格坐在东宫储君的位置上,因为太子并非当年失落的皇长兄李珩!”
嘎吱――
蓥娘疾步迎上前去体贴,怎料,阿宁紧绷着脸,闷声不响地入殿后,看也不看母妃一眼,独自走到正墙前的檀香案旁落座。
“宁儿本想抽身出来通风报信的,但是……李玑身边俄然多出一批死士,我被此中一人带离‘十香斋’以后,在路上就着了道,一度丧失神智,等我复苏过来时,太子在我身边,是他救了我。”
蓥娘一怔,觉着阿宁的反应有些非常,忙斥退了前来奉茶的宫人,亲身将殿门关上,徐行走到女儿面前,在她身边坐下,定睛细看:阿宁神采虽不大好,但看起来仿佛并未受伤,袖口的血渍应是从别处沾得的。
倘若她晓得阿宁也会被卷进他那“借刀杀人”的毒计当中,她绝对、绝对不会求他支招!倘若阿宁有半点闪失,她非找他冒死不成!
公主返来了?!内侍宦一愣,转头看看贵妃。
“祁王?”蓥娘挑眉嘲笑,“凭他还何如不了阿宁!你倒是能够让人盯一盯祁王身边的人,特别是昨夜陪他一道呈现在‘十香斋’的人,细心留意那些人当中、有没有不是祁王府上惯用的陌生面孔。”
翻开殿门,应诺退出殿内的内侍宦,在门口与一道身影交叉而过,――拂晓之时,仓促赶回宫城的宁然,还是一身暗紫轻装,半路上重新梳理了的发髻上,缺了一对儿钗环,头发与肩上沾着片片雪花,衣袖口儿上模糊的感染了点滴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