沲岚闷声策马,急追着公主,一起上也不敢多言了,只在心中念叨:佛祖保佑,此去知名村,可莫要生出风波来,让小主子平安然安地去,平安然安地回……
公子?!从未听人这般称呼过他,本身不过是村野小子,哪是甚么公子?
一点光焰闪现,紫衣飘袂的姚红,手拎一盏琉璃灯,徐行穿行于鹅卵石铺垫的花圃幽径,绿阴深处,红墙黛瓦,滴檐悬铃,铃铛于风中叮叮的响,好一处清幽的精舍小屋。
稠密的睫羽,轻颤,如蝶振翅般的,猝然扇开,――他醒来时的第一眼,看到床前站的紫衣少女,明眸皓齿,娇声一笑:“公子,你可算醒了!”
轻纱遮面的少女,冲她眨一眨眼,弯眸似狐般滑头的笑,分外熟谙的感受,令沲岚嗟叹了一声:“公主,您怎的也溜出宫了?!”
“说了宫里闷,好不轻易出来一趟,自是要找乐子寻高兴的,姑姑可莫要感喟,如此好玩的事儿,怎能少了我这个闲人来拼集?烦劳姑姑带个路吧!”若不想带上她,她自个也能寻着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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沲岚这一回,竟又被人拦在了三岔道口。
紫衣少女的声音,飘忽在耳边,他听得不太逼真,只感遭到她和顺的指,抚在他额头,指尖一点冰冷,悄悄的,抚缓了毒烈烧心的痛,恍忽中,他似又感遭到亲人的庇护。
追云马打个响鼻,一见拦在路口的那匹神驹,竟然乖乖停下不走。
谷中起雾,雾锁楼台。
“傻人儿!”她的嘴角,翘起一缕笑纹,看他眼角沁泪的伤情之态,她眼底却隐着丝丝诡谲笑波。
阿爹!
一笑,叵测惊心!
沲岚一惊,看拦路的马,竟是大宛进贡的名马汗血,马背上一副黄金马鞍,清楚是圣上御赐给掌上明珠的,再一看稳坐鞍上的人,一袭骑马装束,衬得曼妙身姿、小巧曲线毕现,鹿皮小蛮靴,蹬着马镫,长发拢起,绾美人髻,扣胡蝶簪,雪色面纱轻笼,只露眉眼,眉梢挑着几分冷傲,眸子里却隐了笑……
“人死不能复活,公子节哀顺变。”
再度堕入昏倒之前,他对她轻唤:“小蛮……”
……
“再不醒,我可就没那耐烦服侍你了。”
“沲岚,本宫念及主仆情分,允你速速离京,回家看望你病中老父……”
“爹、太公……”
咿呀――!
“宫里待得闷了,整日赋闲在嬉馆看皮电影,多无趣!姑姑,你这是要去哪儿?”宁然笑弯了眸子,挡着路偏是不让沲岚畴昔。
沲岚自知拗不过她,也实在不放心让小主子落了单,只得苦着脸唉声感喟道:“小祖宗,您真当是玩儿去的就好,千万不成插手管那‘闲事’,莫让奴婢操心着您的安危就好!”
“……嗯。”姚红目光闪动,轻声应对,看少年又堕入昏倒,紧闭的眼角,溢出泪水,一点晶莹水光,滴落枕边。
暮色当中,垂垂偏离了官道,专挑羊肠巷子的捷径而行,绕到了一个三岔道口,却见火线横了匹马,一人端坐顿时,好整以暇等着她来!
骑士扭头看一眼,持续策马疾走,满头长发混乱于风中,固然是个女扮男装之人,徐娘半老之态,杏黄劲装下身姿还是健旺,透着几分夺目无能,此人,恰是快意宫贵妃蓥娘的亲信亲信――沲岚姑姑。
“奴婢去哪,小主子您内心头稀有!”公主怕是早已闻到了风声,晓得她离京所为何事。明人面前,说不得暗话,沲岚是头大如斗地叹道:“您不会要跟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