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叛亲离?真要落得如此悲惨的了局?
砰的一声,内侍宦浑身颤抖了一下,立时收敛了眼神中对那些能够获得解药、并且有望获得自在的密探们的恋慕,一脑门子磕在地上,告饶道:“主子不敢!就算娘娘给主子十个胆儿,主子也不敢!主子对娘娘的忠心,彼苍可鉴!只要娘娘一声令下,主子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吝!”
但,截流窜改密摺的次数多了,迟早是要暴露马脚的,一旦东窗事发,快意宫就大难临头了。
自打小主子分开了娘娘,娘娘就心性大变,变得都不像常日里的她了,再如许下去,不止主子们遭殃,怕是连快意宫也迟早要出大事!
从三千宠嬖集于一身,到现在倍受萧瑟,蓥娘心中委实煎熬,非论是亲生女儿的背弃,还是暴君将当年赐与她的承诺抛之脑后、翻脸无情,乃至连本来属于她的密探都不再服从她的号令……
养神殿的门,重又关上了。殿内光芒一黯,侍从宫娥或是忙着掌灯,或是急来清算打扫檀香案前打碎的茶盏、溅染的茶渍。
明显晓得伤害,蓥娘却别无他法,几次三番暗中派人去阿宁地点的西北疆场,想要将阿宁从太子身边带离,但是终究,这些人都无功而返,捎回长安的密摺却从不间断,不给她喘气的余地,她只能持续冒险窜改密摺。
左氏门阀,自从左淳良死在了德妃寝榻以后,名誉一落千丈,暴君降罪殃及池鱼,“亲右派”当中一些人被撤职罢官。
一声闷响,茶盏狠狠砸落在内侍宦脑门子上,伴随滚烫的茶水溅开,那名内侍宦“哎哟”痛呼着,抬手捂住了额头,一缕血丝从手指裂缝间蜿蜒而下。
宁然说要给她们解药,还她们自在,这才令得快意宫外派的那些密探,宁肯违背贵妃的号令,也要一心一意地跟随公主,转而投向太子阵营。
固然有天机观内卜天阵示下“帝若杀生,李氏必亡”的彼苍之意,在太子出征、战事未平之前天子不得杀生,但,暴君近几日是变着法地折磨人,昨儿个另有朝臣被拖出殿外打断了腿,今儿又有宫奴被割舌剜眸子,暴戾残暴的手腕下,君臣之间裂缝日趋加深,连宫中阉奴都在心中悄悄盼着暴君早日驾崩。
比起内廷外臣战战兢兢的日子,快意宫内却显得日渐冷僻,宁然交出认罪行出逃、祁王平邑王广明王入殓以后,匡宗不肯再来快意宫,垂垂萧瑟了贵妃,平素逛个御花圃,也让容华宫的新宠伴驾。
现在,这些密探都被宁然以偷带出宫的快意吉利令调用,蓥娘方才得知:她的人,竟然投入了太子亲兵的阵营,帮着东宫效命!
“公主分开长安时,偷偷带走了主子的令牌。快意吉利令一出,安插在内里的快意宫密探,都得服从调遣、从命指令!”
内侍宦趴在地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直溜到养神殿门口,才仓猝起家退出殿外,站到门外石阶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捂着脑门上流血的伤口,他暗自咬牙忿忿:
那日,内侍宦仓促来报,当着贵妃娘娘的面,说主子的密探已探得小主子的行迹及下落,并且说公主分开长安后,是往西北方向去的,已然深切烽火四起的西北地界,极有能够临时落脚在翼州与挺州两地的交界范围内!
徐行走到阁房一排装潢架前,她伸手取了挂在那上面的一支玉箫,紧握在手中,倚向花窗。
她的女儿阿宁,分开她已半年多了,期间产生了很多事――
她倚窗幽叹:“为何还不来?我快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