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霆抬手悄悄抚过她的脸颊，只感觉触手冰冷，便将手掌贴在她面上暖了暖。过了半晌却见她微微皱了眉，顾绍霆一喜，觉得她要醒了。
她们跪在地上一边小声抽泣着，一边跟张妈告饶。
虽说冯委员长那边已经摆设万全，但事情没有灰尘落定，他总归是提着一颗心的……
顾绍霆到达周庄的时候已是深夜。
顾绍霆也听出来了。
他这幅模样，清楚就是爱惨了她。
周老先生转头看看苏清绾，叹了口气，“我之前同她说过，现在看来，她倒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身子本就比不得凡人，寒气浮体，气血又虚，偏在这时候却怀了孩子。”他说着看向顾绍霆，“你可知这孩子对她来讲是多大的承担。”
只是有很多事不是他不肯，而是不能。他将她送来周庄，又经常和冯琪在外周旋，多少是有做戏的成分在。
张妈面上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此中一个丫环已经跪着往前磕了个头，“我们晓得错了，求二爷饶了我们吧……”顾绍霆回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丫环，沉声问，“如何回事？”
春生点点头，立即去了。
顾绍霆抬眼渐渐扫一圈大厅里站在的世人，突地冷哼一声，调子已经沉了下来，“我竟不晓得，你们现在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我晓得。”顾绍霆悄悄回了一句。
他不常来周庄，新进的下人都只是传闻，并未亲目睹过他生机。他现在又心存杀鸡儆猴之意，端出来的气势倒是威慑实足，世民气里皆是一震。
没过量久，周敛就上来拍门了。顾绍霆明白不能多待，抬手谨慎地给苏清绾掖了掖被角，回身拾起大衣，临出门前也不忘叮咛张妈，“照顾好她。”
他不来看她，内心又何曾好受过。
张妈摆好吃食，回身看到顾绍霆的模样又是一叹。他守了一夜，面上多少显出怠倦。即便如此也紧紧握着苏清绾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是。”周敛站出来朝后一挥手，两个小兵立即走上前来。周敛看着地上跪着的丫环，面无神采地说，“带出去。”两个小兵利落地伸手将她们架起，那两个丫环身子一软，倒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被带走了。
她却好似是发了梦，紧紧咬着下唇，手也攥着，甚么话都没有，只是眼角冷静流着泪。顾绍霆内心因而也跟着有些难受，只好和顺地将她眼角的泪一一拭去，悄悄唤着，“清绾……”唤了好久，她也并不醒。
张妈点点头，一时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只轻声回，“放心吧。”
顾绍霆就如许坐在床边守着她，一向守到天微亮。
顾绍霆冷冷地说，“她即便不在那站着又如何。”丫环愣了愣，并不睬解他的意义。
跪在地上的丫环尚搞不清楚状况，只道内里的传言是真的，又看顾绍霆一向到这会了才来周庄，便想着宅子里的夫人定是不受宠的。因而又哭哭啼啼地辩了两句，“我们并不晓得夫人在那站着，如果晓得，定不会如许说的……”
周老先生走了以后，房里便只剩顾绍霆。他坐在床边，伸手握住苏清绾的手。有些日子不见，她竟更瘦了，神采也更白，瞧着只叫人又怜又心疼。
等天亮透了，张妈从楼下端了点早餐上来，看苏清绾仍没醒，不由叹了叹，“夫人这些日子我们都看在眼里，可苦了她了……”这话天然是说给顾绍霆听的。
他本日另有几个大会，缺席不得，待会就要赶回上海去。顾绍霆看着床上还是睡着的苏清绾，倒是头一次感觉如许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