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海在稍间看书,不时闻声老婆大声批示着仆人搬抬陈列。他摇点头, 绕步走到里间暖阁, 落了帘幕,稍稍隔断了外头的响动, 坐在窗前小几畔, 笔尖蘸了朱砂, 在册页空缺处讲明。才落下两字, 面前的书被人夺了去, 明太太不知何时跟了出去, 催道:“老爷,您另有闲暇瞧书?待会儿新姑爷就到了,您还不拾掇拾掇去前院瞧瞧?是不是该叫人提早在街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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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景阁里,明筝在坐下给明太太磕了头,“女儿结婚后,不能经常在爹娘跟前尽孝,心中过意不去,日夜祈愿,望爹娘保重贵体,安康安然,万事顺利。家中一应事辛苦嫂子跟二弟妹照顾,明筝心下感激不尽。”
背面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羞怯极了。惹得明太太等人都笑了,林氏握着妯娌的手道:“好弟妹,你别帮他说话,这皮猴儿本来就有些不知轻重的弊端,娘不给他点色彩瞧,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回门这日,天气有些阴沉。
他坐在“床”沿,神态痴迷的望着甜睡中女人的脸。
明思海瞧册页上斜画了一大道歪扭的朱砂痕, 叹了声, “外院有辙儿, 内院有夫人和老迈媳妇儿, 何用我去?”
男人开口唤她,连声音都打着颤。
陆筠顿了顿,天子当即明白过来,凉笑道:“是她的族人?”
明太太抬眼瞥了她神采,见她眼底很有落寞之色,觉得她遗憾子嗣一事,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三丫头如何?侯爷待你好不好?老太君轻易相处么?有没有人给你委曲受?”
天子面色惨白,指节都冻得红透了,陆筠垂眼看到,解下大氅披在天子肩上。
酷寒彻骨,为保这具尸身不朽,他命人以冰筑屋,以药剂保她不腐,相思刻骨,天人永隔的滋味太熬人,他熬不住。他要她陪着他,哪怕她不甘心,哪怕她已经死了,哪怕……他明知本身是在自欺欺人。
凌晨明太太就急慌慌命人扫洒天井,满心欢乐地等候女后代婿回门。
街口盯着的主子远远瞥见嘉远候车驾近了,一起疾走回明家,“老爷、太太,大爷大奶奶!来了,姑爷跟姑奶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