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老屋空了三年,屋顶的瓦片上瞧着都结了青苔, 院坝因为前两个月晒谷才清算出来用过, 看着倒是洁净。郭进士站在院坝下才想起来这里本来是卫家二老和卫兄住的, 他兄弟分炊,卫大卫二不住在这儿。
他大叔公气得头晕,杵着拐杖就要走,走出去两步转头骂道:“爹娘过寿你俩都能忘,既然忘了还补个啥?你当你爹为甚么写那句话?让你哪怕不备寿礼也送封信去说说家里的环境,那是在骂你两个不孝子!爹娘过整寿连句话也没有!养你不如养个牲口!”
姜垂教员里一阵兵荒马乱,都丢了手里的活就往那头赶,跟着过来的另有闻声声响来瞧热烈的乡亲。这一幕郭进士见过,三年前帮卫家读信也一样,不但本家人,村里头闲着没事干的全来了,都跟过节似的,满脸喜气。
郭进士这张脸,陈氏记得,他当初大段大段的说得大郎脸上无光,那场面如何能忘得了?瞥见她又来了,陈氏就问是不是给都城那边带信来的?
这时天高夜凉, 跟着寒露节就要到了。
卫大郎说他年前去澧县找过,举人老爷早就走了,本来想送信的,没送出去。
“我看那还又块正红色儿的,做裁缝裳转头村里女人结婚借来穿穿呗。”
“这真是皇上赏的?”
噢,噢噢噢,背着竹篓路过这村妇想起来了,嘿嘿笑了一声指着郭进士说:“你就是跟卫老三一道上京赶考落榜阿谁!”
妈呀!不敢想!真不敢想!
大叔公走了,他那一屋子孙跟着也都走了。厥后前山村那边来了乡亲,说年初上姜家给姜蜜送了封信,姜蜜复书过来还捎了一堆绸缎呢,说是皇上赏的东西,看着就奇怪得很。
卫家得了一箩筐的难堪。
卫成他大叔公是长辈,他不消给长辈祝寿,他扫了卫大郎卫二郎一眼,问他们写信送去都城没有?备没备寿礼?
“姜家的衣裳做好了可得穿出来给咱看看。”
前山村的吹嘘完问后山村这边卫家得了啥?
前山村这些婆娘就跟听天书似的,姜家女眷也恍忽,她们能想到姜蜜现在不会差,却没想到她已经有品级,是命妇。
“对,没错,我就是他丈人,敢问你是?”
“你还要去前山村?”
那边很快也回了一声,问二叔干啥?
“那可不!卫兄说他丈人年初上托商队给他送信,说了家里的环境,对他和夫人也很牵挂,他特地回一封请丈人放心。”
卫家得了啥……
这……说的真是姜家那半子卫三郎?
昨年当上七品官,本年就升了六品,还是在皇上跟前服侍的人。
“是卫兄的信,说给他大哥二哥,我刚从都城带返来的,嫂子您接了我这趟任务就算完成。”
围着看热烈的乡间婆娘也往前挤,都想看看宫里的料子长啥样。
“也许是见过吧, 我三年前来这里给卫家送过信,我姓郭。”
大姐回身往中间一指:“不就那隔壁吗?”
“你说说,都是一个村的女人,你们家的成官太太的,人在都城住着,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真纳福啊。”
钱桂花听了半天就没她事儿,一脸失落。看到给当家的那块料子不小,估摸能给狗子匀出一身,才舒坦点。
本来卫家的确寒酸,现在好很多了,没请人是吴婆子不让,要请实在请得起。
郭进士每读一句,乡亲们就吸一口气。
乡间处所非论男女穿戴都灰扑扑的,没见过谁家有这么亮色的布料,别说这还不是布,是绸缎。远远看着都感受像是会发光,这穿上怕是蹲不敢蹲坐不敢坐,得把稳再把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