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客啧了一声,“我当你是个明白人,如何跟那店小二一样胡涂。”他一指身前酒坛,“我坐在这儿,可不是来喝酒的么?”
宣京“对劲楼”前。
袁承海发笑,“既要逆天改命,又要莫逆天命,当真风趣。”他一举酒杯,“那莫逆先生,我敬你一杯。先生名号当真清脆,算仙抗命,号称铁口直断,有通天命,逆存亡之能,我实在神驰久矣。听闻先生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本日有幸得见怪杰,值得痛饮三杯。”
袁承海冲他淡淡一拱手,“鄙人爱惜生,不知这位先生是路过此地还是等人?”
他看一眼袁承海,声音淡淡的,既无可惜,也无镇静:“大人韶华正盛,竟是英年早逝之相,当真风趣。”
长街之上人声鼎沸,来往商贩极多,人流熙熙攘攘,热烈万分。
灰衣客希奇地看他一眼,“顾爷好大的手笔!”他高低打量袁承海,“不过我有一件事看不太明白,还请见教。”
店小二全没了放肆气势,点头哈腰地这么退走了,那模样,倒像是老鼠见了猫,连爪子都不敢露。灰衣客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发笑道:“这位爷好大的威风。”
小二皱眉喝道:“这处地点我们对劲楼前,就是对劲楼的地盘。我们开门做买卖的,来往都是朱紫,你挡在这儿是拦我们做买卖,走开走开!”
字体工致,笔锋沉稳,唯独商字最上那一点略微不稳,锋芒毕露。
“或许,但是一定。”莫逆长饮一口酒:“我号抗命,天命可逆。”他顿了顿,“只要,代价够大,运气够好。”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不料店小二听在耳中竟是诚惶诚恐地点头,“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走。小的冲撞了顾爷实在有眼无珠。”
薛寅也不知天狼下落。
“哦?”袁承海并不接话,啜一口茶,淡淡问:“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这事产生一次是偶尔,产生两次就是邪门儿了,小二即使邪火冲脑,这时也有点后怕,失了方才华焰,转头看那扶了他一把的人,想要伸谢,不料一瞥之下大惊失容,结结巴巴道:“顾……顾爷!”
袁承海一瞥地上酒坛,笑道:“此地喝酒,未免有失风雅。先生不如随我入楼,小酌一杯?”
对劲楼号称宣京第一酒楼,取“人生对劲须尽欢”之意,酒楼修得非常气度,装潢可称豪华,向来是达官朱紫来往之地,等闲人难进。一个描述落拓的灰衣客明目张胆地坐在对劲楼门前不远,身前地上还摆着一壶酒,慢吞吞地抬头往嘴里灌酒,浑身酒气,描述脏污。
对劲楼的小二出门送客,见着这一幕,毫不客气地喊道:“叫花子哪来的,滚蛋滚蛋!”
莫逆淡淡道:“任何字。”
话音刚落,却听“砰”的一声,气势汹汹的店小二还没够着他,脚下一滑,竟是直接摔了个大马趴,磕得头破血流。灰衣客一脸遗憾:“小哥,我和你说过了,火气别太大,你如何不信呢?”
“这个商字是大费事。”莫逆一指宣纸,“商字有口,进的是财,口上有门,锁的是财,但是门上有立,这个立嘛……”他一指商字最上阿谁浓厚的墨点,一字一句道:“威势太重,取财,压势,索命。”
灰衣客凉凉道:“这话说得岔了,我是俗人,你是朱紫,都和这风雅二字沾不上边。”
“成心机。”袁承海闭目,面上闪过略微的阴霾,半晌,展目道:“我若姓袁,又是如何?”
说话间,有人上酒,这席间上的确切是上好的琼玉京,酒香四溢,马上冲淡了房内熏香。灰衣客深深嗅了嗅酒香,对劲地呼出一口气,答道:“我是俗人,天然也没甚么好名儿。江湖上有人送了个诨号,叫抗命。我姓莫,你能够叫我莫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