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乍听此言,一时怔忪,顾均黯然道:“霍老去后,霍氏一门人丁凋残,现在只剩一名孤女。我母亲将她接入顾家顾问。寒冬时节,思及霍须平生各种,总觉悲伤。”
顾均连日陷身朝政风波,面上很有倦怠神采,看上去精力不那么足,见了薛寅,神采还是有些难堪,低声道:“顾均见过降王。”
这绝非甚么好职位,但是不起眼如顾均,却在各种细枝末节中,嗅到了一丝伤害的气味。
袁承海答:“太年青,还缺磨砺。”
他想到这里,眸子俄然顿了顿。
二人对坐桌前,身边仍有人收支布菜,薛寅执起一杯酒,先饮了一杯。
无事不登三宝殿,顾均不是傻子,此事必定事出有因,不过薛寅在见顾均前也没猜出个以是然来,内心迷惑之余,又觉沉闷。
顾均来时,大雪纷飞。
薛明华并非无能之辈,陆归更不是徒有浮名,这二人出事,要么,火线变数太大,要么……己方有人捅刀子。
薛寅懒懒看他一眼,顿了一顿才迷含混糊答,“你说呢?”
恰是宣都城破之时他所任的职位。
酒过三巡,房内只得他们二人,薛寅喝得迷含混糊,满面醉意,一手撑着头,半闭着眼睛靠在桌上,顾均端起酒杯,走到他身侧,又问了一句,“王爷过得可还舒心?”
兵部五品参校,卖力军中杂物分派。
像他这么想的不止一人。
顾均却年青而锋利,谨慎但是自傲,他还是阿谁亡国之时挺身而出,怀有锐气,一腔热血的青年。能够说他年青得带几分天真,故而他为官并不算多顺利,锋芒毕露,反是碍了别人的眼,他又是清流,不擅追求,是以连日来碰到的费事也不算少。 克日更是被人找了由头弹劾,柳从之看着弹劾的奏章只含笑点头,问袁承海:“你感觉顾均此人如何?”
顾均感喟:“明日是霍老寿辰。”
纯真要逃窜他不是没体例,但题目是逃了以后如何办?他现在无权无势,手中并无摆布战局的筹马,就算是去了,能做甚么也实在难说,明天他安份一天,柳从之能放他安生一天,破国以后哑忍至今,如果功亏一篑……
顾均看他一眼,略微蹙眉,“王爷好福分。”
现在已是腊月寒冬,北边的战事就算在打,赶上这类气候也得叫停,只是不知现在北边是甚么风景。
那位永久气定神闲的新天子……能够么?
薛寅打个呵欠,结合柳从之古怪遇刺一事,如果他所料不错,此事的冲破口,只怕就在宣都城内。
新帝赏贤用能,顾均也确切被汲引,在新朝境遇强过前朝,可也仅此罢了。观顾均出身,倒是和袁承海非常类似,俱是书香家世出身,幼承庭训,家中礼教森严,但两人却并不类似,能够说,顾均年青,袁承海纯熟。袁承海为官为人,不过油滑二字,那是被冗长光阴,商海宦海沉浮打磨得近乎本能的油滑,油滑却冷酷,同时低调,推行中庸之道,乍看是个一丝锐气也无的人,实际上满腹权谋算计,心机极深,手腕老辣。
因而柳从之朱笔顺手一批,顾均受罚降职,还任兵部五品参校。
顾均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原职,表情也是憋闷,但是他是个教养极好,行得端坐得正,可谓君子的人,在其位谋其事,虽内心憋着气,但做事还是一点不草率,一丝不苟。
降王二字由柳从之说来,遍含讽刺,由顾均说来,却平平平淡,朴拙非常,不称降王,又能称甚么?薛寅苦笑,这降王二字得跟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