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见柳从之时,年事尚轻,十几岁华龄,实在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走到如此境地,但转眼间回顾云烟已尽,韶华付诸流水,想来也是荒唐,但却也……无怨无悔。
冯印阴沉沉道:“这事还真难查,不过一查清楚了,有些事也就跟着想明白了,比如薛朝那死鬼天子为甚么会落到俄然病故,棺木停在宣京到不了皇陵,最后尸身腐坏不知去处的了局。他但是交了你这个仇敌……他不死谁死?”
这位陛下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张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面孔实在让人觑不出端倪,不起火也不吃惊,只含笑一扬眉:“想晓得朕还能活几天?”他俄然用上了“朕”这个字眼,这个字由他念来平平平淡漫不经心,倒是冯印心尖刺,一句话出口,冯印面庞扭曲,额上青筋毕露,描述狰狞至极,激得他身上的毒发作得更短长,浑身抽搐。
海日略微吃了一惊。
海日吃了一惊,她可不记得她有见过这么小我,但是看了白夜一会儿,她仿佛明白了甚么:“你是月国人。”
海日闻言,只浅笑:“陛下何出此言。陛下救我性命,于我恩深如海,海日一介弱女子,能为陛下助力……”她淡淡道:“心甘甘心,万死不辞。”
他侧颜极俊美,上天薄待他,让他平生盘曲历尽,工夫却宠遇他,令他光阴常驻,成绩传奇。
虎摸一把睡瞄,再虎摸一把大狐狸。大戏要扫尾了,有点舍不得。
是日,冯印被抓,柳从之重掌宣京,皇宫又换了仆人,可谓是风水轮番转,几家欢乐几家愁。
第二日,病情已经大好,看似身材无恙的柳从之突发疾病,病情直转而下,瞬息间生命垂死,命如风中残烛。病情一经传出,满朝才改了姓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知所措。
她出身凄苦,年事尚幼时便卷入战乱,九死平生逃窜,颠沛流浪,终究倒是被月国王子收做女主子保住一条性命,今后流落异国,卷入风尘,步步走来,皆是身不由己,痛如锥心。
短短一句话,听来却仿佛大有深意,海日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浅笑:“无事就好,请陛下保重身材。”
白夜一身灰衣,手脚上都戴有枷锁,这枷锁扣得极紧,他不知是使了甚么体例才硬生生爬到了树上,但也只能勉强在树冠上趟一趟,再往上就爬不上去了。
他孑然一身,来来去去,仿佛已有很多年。
屋外月色洁白。
这地界隔着老远便有那很多人扼守,靠近了结反而无人防备,看上去很有些蹊跷,海日不欲深想,再度回身,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柳从之神采不带一丝火气,淡淡道:“你已掀不刮风波来,朕何必杀你?”
海日惊诧转头,搜索了半晌后昂首,才看到了躺在树冠上的阿谁少年。
与此同时,千里以外的月国,另一场纷争却到了最紧急的时候,有人要夺皇位,有人要保皇位,皇室内哄,大臣分门别派,军队骚动,百姓不安,一场竞相追逐的大戏,谁是棋手,谁是棋子?
柳从之点了点头,又摇了点头。海日道:“但是无碍?”
海日神采一动,这是一首月百姓谣。
柳从之微微一笑,眼神倏然温和下来,寂静了半晌,含笑安闲道:“你想看也无妨,只要你有命活得那一天。”
冯印蹲,冯印蹲,冯印蹲完柳攻蹲【喂……
柳从之却不屑再看这部下败将一眼,回身拜别,海日转头看一眼痛苦抽搐的冯印,沉默垂睫,而后提灯跟在柳从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