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鞋,是林青薇大婚当日该穿的鞋。
林青薇稍稍一昂首,便见她卧房的门大开着,内里的风景安排若隐若现。她柔滑的手握了握拳头,活络了一动手指骨。刚往前走了两步,到院子正中间的时候,冷不防屋子里有了动静。
在如许绯艳夺目的色采下,站在院子里的林青薇仿佛落空了色彩。她身上的衣裙沾着多少泥巴,身上还异化着刚从郊野间带返来的潮湿却活力兴旺的气味。
萧晏刚要跟上的时候,林青薇冷不防如许说。说出的话语轻柔,却清冷如夏季的风,吹垮了潇潇落叶。
林青薇从脚看到头,看清了站在她房门前的女子。
这时水采卿才缓缓转过身来,把目光转移到了林青薇的身上。她的眼神里带着对劲和欣喜,看林青薇的神采间乃至不屑、傲岸和鄙夷。
只见一袭红绸轻飘飘地呈现在门脚。随后一双清秀的穿戴红色缎面金绣云纹鞋的脚呈现在门口。
林青薇站在她面前,语气极其轻浮,道:“我打都打了,你才来问我,这不废话吗?”
水采卿复又柔媚笑道:“你的这身嫁衣做得不错,我穿起来方才好。这一点我还是应当感激你,为她人做嫁衣。”她又在林青薇面前转了一圈,“你也感觉我穿起来比你穿起来更都雅是不是?”
水采卿不睬会她,倒是一步步从门口走出来,走下台阶,来到院子里,身后的裙摆拖了许长,她站在萧晏的劈面。害羞带怯地笑问他:“晏,我如许穿都雅吗?”萧晏如墨的双瞳紧紧盯着她,清冷的凤眸里难以按捺地溢出丝丝缕缕的肃杀之气,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水采卿仿佛没有瞥见他的眼神,抬起双手,在他面前展开身形,随风轻舞般转了一圈,又问,“这嫁衣真美,就像是量身为我定做的一样。晏,我穿如许嫁给你可好?”
水采卿都没来得及站稳,冷不防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耳中嗡嗡地响。这力道扇得她晕头转向、鬓发狼藉,跟着往另一边偏头的行动,头发里的金钗玉珠散落一地。
李大姐和那村民面面相觑,他俩是应当现在就分开呢还是跟着去看一看呢?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掺杂。可真如果出了甚么事,能劝还是劝一劝的好。
那些是专为林青薇的这身嫁衣所装备的发饰。
李大姐掇了掇村民的手肘,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时候院子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水采卿。
裙摆非常柔嫩宽长,腰间配流苏琳琅,那精彩的穗子可伸展至膝盖间,衬得身形极其窈窕纤长。手掌来宽的红色腰带,服帖地束在腰间,那腰带上的缠枝绣纹富丽而精美,不愧是出自川中第一绣娘之手。
林青薇问:“你说完了么。”
林青薇再问了一次:“我问你在干甚么?”
毕竟,这回林青薇是真的被惹怒了。
李大姐和村民乍一看之下,都被这门前的女子美得失了神,情不自禁地收回一声赞叹,都忘了这身嫁衣本应当穿在谁的身上,只感觉女子美若天仙、无人能及。
眼下她进了林青薇的家门,身上穿的是林青薇的嫁衣,正明艳无方地站在萧晏的面前。神情中带着嫁娘的羞怯,痴痴地笑望着萧晏。
她青丝铺泻在嫁衣上,脸上带着醉人的浅笑,脸颊略施粉黛白里透红,的确是倾国倾城之貌。
自打那双脚不应时宜地呈现在门口时,几人的视野便顺着脚缓缓往上移。那艳烈的裙角,层层叠叠如荼蘼的百花海棠绽放,又如傍晚日暮天涯淬炼得通红纯洁、烧透了半边天的云霞。织锦如红,斑斓精美无双,那金色凤飞云纹在大红的底色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去。